过完十一长假,北京这段时间突然降温。
寒风整日呼啸,把出租屋外的老树吹得乱七八糟。
在上一次惩罚期后两个人重新回到了上半年的日子,一起挤在卧室里,白天见不到人各自有工作要忙,晚上闻椋总是带着微微酒气回来。
他酒德还行,从来没叫人看出来过到底是宿醉还是微醺。
也只有每天半夜好几点钻进被子里的季笺通过均匀的呼吸才能判断出闻椋喝了多少。
早上起来相互亲一亲,偷懒似的隔着一道卧室门两个人蒙着被子贴靠在一起能晚起一分钟是一分钟。
每个星期直到周末仅剩的半天假时,他们才会回平层,在沙发上,影音室,书房,卧室等等地方做一场。
先将人拍到低低啜泣,再带进浴室冲淋热水,潮湿的蒸汽充满空间,刷啦水声中总能听到拍打的声音。
然后两人跌跌撞撞走进卧室,窗帘拉紧大灯关闭,黑漆漆的屋子里看不见人影起伏。
十月过得很快,十一月到的时候大雪飘飞。
落雪飘到干枝,垂在窗户外,每次转身抬头的时候就能看到一幅枯画。
雁翎的制作几乎结束,所有的剧情收束成功,但是优化修模工作量依旧巨大,一些网友提出来的建议也在进行部分修改。
十二月中下旬,工作室按照推后的计划在晚上正式开始录制已经优化好的部分的实机演示。
整个操作季笺已经玩过无数次,他是工作室唯一一个可以流畅操作所有招式动作的人。
清空桌面,把饮料瓶子草稿文件全部堆放在一边,屋内所有的灯都打开,凌邛他们搬好板凳坐在季笺工位旁。
指尖有些冰凉,电脑的录屏正在调试。
闻椋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站在最远的一个角落,静静看着季笺反复搓手热身。
光亮投在众人身上,影子拉的很长,屋内无声,这大概是炉龛成立以来最重要的时刻。
闻椋摸出手机,点开录像调好焦距,只把镜头对着季笺一个人。
视频上季笺专注且认真,修长的手搭在键盘上,指尖虚虚触碰键帽。
其实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做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突然就要把一部分面貌公之于众,季笺的指尖甚至有些发颤。
瘦薄的肩背只穿了一件灰色套头卫衣,头发有半个月没有修剪了,微长的刘海儿虽然不到挡眼睛的地步,但季笺还是有些紧张地随手往后拢了拢头发。
录制开始。
空气中只有键盘迅速敲击和鼠标来回点动的声音,窗外大雪仍在落,闻椋看着季笺的背影甚至有些错觉。
当时都很青涩,年少不更事,窗外阳光明媚的夏天闻椋可以就那样看着季笺一下午。
现在大雪漫天,闻椋依旧在他身后,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结束录制的那一刻瞬间松气,屋内响起低低的欢呼声。
季笺保持着最后的冷静仔细检查过所有的帧数数据,亲手把视频粗剪之后拖到官网上传。
进度条跑完的那个瞬间,谁都没再看之后的数据。
关机,关显示器,一气呵成。
凌邛在旁边疯狂敲着桌子兴奋地喊道:“放假放假!”
每完成一件大事就会放一个周末,小疯子们麻溜收拾好东西恨不得立刻飞出去吃宵夜。
等人都走后季笺忽然有些累,长长吐出一口气后往后靠在椅子上。
发出去了就意味着整场竞赛即将走到终点,他们发布了自己的心血把所有评价的权力交给玩家。
季笺对着漆黑的显示屏怔愣出神,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突然从身体里掏空出去,从发完cg到现在忙忙碌碌将近是三个月,一下子甚至没想起来该干什么。
低了低头看看自己还有些细颤的手,又抬眼看见显示器里映着的自己。
目光错开,闻椋高高的身影一直在他身后。
季笺猛地回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歪头笑了笑,余光瞥见窗外落雪,这才对闻椋道:
“椋哥,堆雪人吧。”
人这个时候格外鲜活。
季笺没戴手套蹲在地上拢起雪拍成一堆,昏昏暗暗的灯影下雪花不断飘落。
这个雪质感觉不太好,有点像人工降雪,松松垮垮不太容易堆起来,季笺忙活半天也只拍实成一个小堆。
闻椋在手机上叫了送工具的跑腿,随后蹲下来,黑昵大衣险些拖在地上,也没在意这些,就只是尽职尽力把周围的雪铲过来送给季笺。
指骨被雪冻的冰凉,等外卖小哥拎着工具过来的时候雪人的下半个身子还没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