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笺挂断电话时还有些茫然。
他刚刚什么都没答应,对方极力邀请他在北京面谈,汉叶的项目组也已经进驻过来,但季笺却说他再想想,等确定下来再和对方联系。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预料到这种可能,礼貌的客套后说季笺若是愿意,回拨这个电话就好。
他举着手机立在客厅里,竟然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
“吃饭了。”
闻椋炒好一个菜,先端到茶几上,又盛了米饭拿筷子,等季笺穿好裤子趴下准备吃饭时才问:“有投资要找你谈?”
季笺拎着筷子撑着下巴,还没说话,就听见手机短信一响。
“汉叶不希望对季先生造成打扰,但也衷心希望国产3a领域能够繁荣。今年的比赛就快要结束,最终的结果也要等到明年二月才能确定,我们都认为炉龛工作室值得更好的选择,所以诚意邀请您面谈合作,希望能为季总提供远比戈祋更好的支持。”
微眯了眯眼,季笺摁灭手机屏幕,加了口菜送到嘴里。
“是投资,感觉投的钱要比戈祋多。”
季笺摇摇头道:“开价丰厚自然要求就更高,不是什么好事。”
闻椋继续回去做饭,等全上桌后自己坐在地毯上打开电视。
咿咿呀呀地背景音响起,两个人静静吃着饭,半晌,闻椋像是建议又像闲聊。
“去见见面也行,知道他们的意图,以防万一错过什么好机会。”
季笺想了想,碗里被闻椋夹来一块豆腐。
“我虽然知道现在比赛的时候刚有了曝光就去联系其他投资公司挺不道德的,但是如果汉叶给的确实多,”
季笺盯着菜,食之无味道:“我也好像没有能拒绝的理由。”
闻椋在这个领域自然要很熟悉,他端起杯子说:“这种竞争哪有那么多道德的事情,项目你争我抢,到手才是本事。你说的汉叶公司如果能给你比戈祋还要好的投资,也不是不能选。”
“但是——”
闻椋话音微顿,季笺看向他。
“不管是戈祋还是汉叶,他们的本质目的都是投资挣钱,汉叶能注资也可能会在将来谈不拢时撤资,同样,也要用这样的想法去看待戈祋。”
季笺放下碗,谈到专业上的事情逐渐严肃认真。
“是,所以我本来就不打算长期合作,因为他们和大厂都是差不多的性质,投资要看数据要看指标,真正能够决定一个游戏能不能被做出来的人往往不懂游戏。”
所以拿钱就跑,跑不了也有曝光,季笺目前来说只要踏踏实实把比赛参加下去,将来不管戈祋信守承诺还是反悔,炉龛工作室都已经被大部分人知晓。
就在闻椋继续要说什么的时候,季笺又很沉闷地趴了下去,下巴垫在手背上神情有些不好看。
“我一直觉得指标和游戏是悖论,以前我那位佚讯的主管也不能理解我们,站在公司的纬度上去看,一个公司的死活远比一部高成本的游戏重要,将来如果哪一天炉龛走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我也会去做劣质游戏,会去捞钱让工作室活下去。”
他们很少在在生活中谈论专业的领域,季笺也很少把对于公司整体的看法观念拉出来和游戏进行比对。
小工作室几个人可以满怀热情不吃不喝,但是大公司注定要考虑利润和成本。
闻椋不去对季笺的话做什么评价,只是也放下碗筷关了电视说:
“那是因为国内环境并不好,劣币驱逐良币,赚钱在成为第一目标之后很难再有其他的目标能够撼动他的位置。简简单单的单机游戏靠克金换皮肤就能给一家公司带来高收益,那又有几个人愿意花上近十年去磨一款高成本高风险的高质量游戏?”
“而且成本高也是事实,你有算过雁翎从最开始到现在一共投进去多少吗?”
闻椋抹了一下季笺的眼角:“你实习打工赚来的钱全花在了上面,最困难的时候连出租屋都租不起,你觉得又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
季笺一愣:“你……”
闻椋一直都知道。
“除了成本和环境,最关键的一点其实就是能够拍板决策的人和做游戏的人利益相悖,公司商场里很少有永远都志同道合的人,更何况商人和艺术从事者也根本分属于两个世界。”
所以不能要求对方相互理解。
也正是这个原因,现在许多大厂的游戏都成了圈钱的工具,为数不多做出来的好游戏也会因为甲方压力最后不伦不类。
而能打破这种局面或者说,避免季笺也陷入这种局面的方法就是——
即便工作室体量变大,季笺也必须同时成为决策者和执行者。
之后大概过了半个月,季笺和汉叶的项目组谈过一次。
只能说双方都特别客套,一场见面时间并不长,根本就没有进行详细深入。
也对,季笺他们目前只发了pv和cg,也并不能单从这两个视频里看出什么门路。
投资人早早过来不过是提前接触,商谈的人也不只季笺一家,他们提前布好阵脚,就等着所有队伍的实机发布后才去进一步评估。
入秋的天气越来越冷,九月份提前发布cg,他们本来敲定在十一月底十二月初的实机演示其实早就可以提前。
但是为了最后的掀起一波曝光和流量,季笺把发布一推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