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椋平静地合上电脑，抬眼看向客厅安静的工位。
时钟一点一点的走，直到季笺敲下回车，就像一锤定音，在无声的出租屋里终于把他坚守了近十年的梦敲了出来。
有些巧合在里面，这一天闻椋竟然就坐在季笺对面。
屋里没开空调稍微显得闷热，袖口被挽到手肘，闻椋处理完工作沉默地盯着卧室桌子，相框还是歪倒的状态。
一直在工作的人们终于有了要撤退的动静，闻椋收回目光，一旁的凌邛叼着根笔转过来问他：“之前太忙一直忘了问，您……该怎么称呼？”
季笺把笔记本塞进背包，手中一顿，余光看见闻椋不紧不慢地拿过西服外套，站起身说：“闻椋，怎么称呼都可以。”
他那身打扮着实和出租屋格格不入，季笺抬手敲了下凌邛桌面对其余人道：“忙完了就休息，不急着赶进度，没什么事就撤吧。”
三三两两的低语声起来，几乎还都是和雁翎有关的内容，凌邛招呼一声：“有谁想去吃宵夜？烧烤还有小龙虾，今儿不得庆祝一下？”
言涯又是悄悄举手，小声道：“我还没吃晚饭……”
凌邛抬手勾了他脖子，又看工作室其他几个也要去，但一贯主持这种事的季笺竟然没出声，凌邛不由问：“季哥你去不去？叫上闻……哥，一起？”
“不了，你们去吃吧。”
季笺收拾好东西往门口走，爽朗利索地笑道：“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再去。”
闻椋跟在季笺身后下楼，凌邛挑眉望着离开的两道背影。
绿化带里的虫鸣有些嘈杂，夜里室外的气温略微舒适些，季笺下楼尚且会牵动到身后的伤，闻椋快步跟上来虚虚扶他一把，偏过头问：“还可以吗？”
季笺每走一步都会疼，倒吸一口气说：“还行，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下班，”闻椋像是怕季笺反悔似的，又强调一遍：“昨晚你答应要回家住的。”
好好一个总裁被季笺不告而别吓到这种地步，季笺有些无奈道：“你吃饭了吗？”
闻椋拉开后座的门扶着季笺上去趴好，自己回到驾驶位系好安全带说：“还没有，想吃什么？”
下馆子就还要坐着，季笺不想折磨自己，于是趴在宽大的后座上挪动了一下身体说：“几点了？要是超市还开门我想去一趟，另外再买点别的东西。”
九点多，这里离最近的超市也就一两公里的路，闻椋回身发动好车子平稳开出小区。
要赶在十点关门前买完，季笺走不快，闻椋匆匆撂下一句话：“要买的东西微信发给我，你在车里待着。”
说罢急步走进超市，但站在货架之间迟迟没有等来季笺的消息。
闻椋下意识皱了皱眉，只能先拿了几样青菜，又把最后两块鲜肉装进袋子称重，冰冻的虾仁不新鲜，闻椋默默打算明天去买活的，至于家里其他吃穿住的用品衣物都是早就备好的，但就是不知道季笺到底想要什么。
超市里已经响起十分钟后清场的广播，闻椋给推车照了张相，敲着键盘给季笺发：“想好要什么了吗，这些你看行不行？”
才发出去手机立刻回震一下，两个字蹦出来：
“回头。”
闻椋抬眼转身，就看季笺扶着架子拖着脚步朝他走过来，甚至歪头浅浅勾了嘴角。
昨天的短袖还没换，长期坐在电脑前饮食相当不规律导致人看起来有些瘦，大概是因为伤没好的缘故脸色发白，但依旧一步步在闻椋的注视里走过来。
闻椋心里一跳，目不转睛盯着人，随后季笺到了面前。
“这些足够了，”季笺翻了翻推车，“我去买点咖啡。”
两个人就在嘈杂的超市里缓慢走，肩并着肩，闻椋推车季笺搭了只手在车把上借力。
闻椋好像也没有那么心急了，不管超市清场的广播如何放，反而开始珍惜两人安安静静穿梭货架的挑东西的时间。
季笺也没挑，咖啡无论什么口味都只是为了提神，拿了两盒速溶和浓缩扔进车里，而后仰起脸对闻椋说：“我买好了。”
闻椋注意着季笺的动作，轻声道：“再挑挑看，还有时间。”
都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安安静静了无心事并肩走在路上是什么时候了，季笺心里闪过一丝难过，眼睫颤了一下。
“你们今天……我刚到的时候感觉很热闹，你的员工还说要庆祝。”
闻椋过去不是喜欢开口侃聊的人，通常一凉到底，因为家庭的原因鲜少同人玩笑，但现在他和季笺就像调了个位置。
“是游戏做完了吗？”
季笺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不想看闻椋这般小心捧着他的样子，也不喜欢自己纠结来纠结去导致两人之间忽冷忽热。
便随手拿了两包零食一边丢进车里一边说：“……不是，只是确定了一个项目，前景看起来还不错。”
穿过零食区就是生活用品，闻椋目视前方扫视货架道：“恭喜。”
洗浴的货架上挂了不少澡巾，发刷，闻椋一眼望过去随手拿了相中的扔进车里。
“那我能大概知道是什么项目吗？”
季笺：“……”
身后莫名一紧，偏头不去看那发刷，抬手抵着嘴咳了一声，故作淡定道：“这该算是机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