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成允蹲在外面,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最后只好闻止川自己进去,床上的姑娘已经被擦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漏出来的手臂缠满绷带。
“怎么样?”闻止川问正在摆弄器具的陆有。
陆有摇头:“伤的很重,右脚脚踝骨碎,左小臂被打断了,身上有很多刀砍出来的伤,深浅不一十几道,而且还被轮流...糟践过。”
房间中静悄悄的,闻止川看着姑娘沉睡的模样,实在是不明白谁能下得了这个狠手,把一个鲜活的人活活摧残成这样。
“想来她也是不愿要孩子的,我给她喂了避子和疗伤的汤药。”陆有把绳子递给闻止川,“不用捆她,虽说她是个习武之人,但现在身受重伤,别说这一寨子的大汉,如玉都能给他放倒。”
“好。”闻止川看向女孩,却觉得她的眉眼越看越熟悉。他抬头看向闻郜,闻郜站在塌边一动不动地望着女孩。
陆有也发现了他的异常,拍了拍他的肩膀:“诚哥?”
闻郜一句话不说,突然拿过一个小碗跑了出去,钟成允看见闻郜急急忙忙跑出来,问了一句:“干啥去啊?”没得到回答,他又折下一小块草,在手里揉来揉去,不时还叹一口气。
闻止川掰过女孩的脸仔细查看,突然倒吸一口气,她长得,和闻郜有六分相似。
闻郜端着一小碗水回来,经过药箱时取过针,在自己手上扎了一下,接了一滴在水里,紧接着又在姑娘的手上扎了一下,滴在水里。
房间里落针可闻,三个人都在看着碗中轻轻散开的血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两个刺目的血圈慢慢融合,变成一体。
“啪。”闻郜手没端稳,碗掉在石质的地板上摔碎,水花溅了一地,不易察觉的血腥味四散开来。
钟成允几乎下一秒就推门进来:“怎么了?!什么摔碎了,左左伤到没有?!”冲到房中才发现气氛的诡异,闻郜看着地面的水渍发呆,闻止川不可思议地来回望着俩人,陆有望着闻郜不说话。
他不自觉放轻脚步,走到闻止川身边,小声问:“这是怎么了?”闻止川只是对他说:“我们有人选了。”
人选?钟成允愣了愣,什么人选。
“原来是她,她原来在这。”闻郜喃喃自语,“终于,终于找到她了。”
闻止川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当今皇后,也就是闻郜的亲生母亲,其实是生过一个女儿的。当年他才三四岁,刚会咿呀咿呀说话的时候,皇后有了身孕,这确实是个举国欢庆的事情,在宫中无数期待与憎恶的目光中,皇后临盆了。
巧的是,当天钦天监来禀报皇帝,说天象大乱,此女是妖女,以后定会祸乱朝政,危及百姓。姚贵妃趁机挑唆,三言两句就拨弄的皇帝心头起疑。但孩子还是生下来了,是个女孩,皇帝虽然害怕,但对于自己孩子的到来还是欣喜的。
像是印证钦天监的话,当天晚上皇后宫里就失火了,竟然有强盗闯进后宫,杀了两个乳娘把女孩偷了出来。因为是公主,又不得皇上喜爱,皇帝敷衍了两句草草了事,并且封了后宫的嘴,至此再也没见谁提起过有这样一个公主。
当年闻郜也不过才十岁左右。
三个人站在院中,陆有听完闻止川的讲述,十分不解:“为什么宫中会出现强盗,就算是抓也要抓皇子吧?”
“其实就是为了坐实皇后生了不详之女这个名号罢了。”闻止川说,“毕竟皇上敏感自私,皇后不详,她生的儿子也不会很好,不宜立为大统。”
“哥,你在哪呢?”闻时宜越走越深,走到了寨子里一片竹林的地方。不知道钟顺颂跟他较什么真,无论怎么喊都不出来。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竹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闻时宜快步向前走,看见钟顺颂正躲在一个小草堆后面坐着。
闻时宜走过去,转到他面前,看见自己赌气的哥哥正靠着草堆坐着,双手环在胸前,转过头去不看他。
他自顾自地坐在钟顺颂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糖块,塞进了他的手里。钟顺颂很喜欢吃糖,虽然还要装生气,但是糖没法拒绝。
钟顺颂假装很勉强地接过来,然后说:“你干什么啊?”
“我听娘亲说你想我了。”闻时宜望着他一本正经道。
钟顺颂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眉毛又拧到一起,十分气愤:“我没有!我才不做那么奇怪的事!”
说完又起身想跑,这回闻时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羞成小红人的他拽回来,嘴角挂上了淡淡的微笑:“我开玩笑的,其实是我想哥哥了。”
钟顺颂哼了一声,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坐回了他身边,把糖块含进嘴里,装模作样地问:“我不在你身边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没有。”闻时宜乖巧地摇头。
“你就是太好性子了,我就喜欢欺负你这种。”钟顺颂仿佛是什么征战多年的老大,“但是我不会欺负你,以后有谁欺负你你就找我,我帮你打回来。”
“好。”闻时宜的小脸整日都是这样,没什么表情。
“不过要收保护费。”钟顺颂抬起一根手指,闻时宜看向他,“你每十日都要给我一块糖。”
“成交。”闻时宜十分爽快。
“嘿嘿。”钟顺颂冲他一笑,又想起自己是老大,需要威严,赶紧板起脸。
闻时宜看着他,两个人日日都处在一起,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但这才分别了一日,他这个哥哥就变得这么奇怪了,这里都是无脑壮汉文化吗?
钟顺颂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很崇拜我。”闻时宜刚要说什么,他话锋一转,“对了,我有个事要考考你。”
闻时宜静静听着他下面的话,钟顺颂问:“蛋子是什么?”
蛋子?闻时宜从没听过这个词,难不成是在最旧的,那本他还没来得及看的那本书上吗?
看见闻时宜迷茫的表情,钟顺颂十分得意,终于有他二弟不知道的东西了。他站起来,站到闻时宜面前,闻时宜已经在脑袋里过了两千多种草药了,还是不知道蛋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别想了,我提示提示你,我们俩身上都有。”钟顺颂卖足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