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成允把他圈到自己的怀里,夜莺轻啼,似乎他们已经这样躺了好久好久,从山还不是山,水还不是水的时候,他们就这样一起看星空了。
闻止川轻轻转过头,鼻尖是湿湿的泥土和青草香。
“为什么不看我,我是不是丑了?”钟成允掰过他的脸,手指十分仔细地摸了摸他的脸。
闻止川不是不想看,他不敢看。
他擦了擦眼泪,摇摇头,把头靠在他的胸膛。
钟成允轻拍他的后背,圆月流淌到他们身上,林中没有了虫鸣,钟成允的声音打破黑暗:“从前,有个将军,叫钟成允,他把皇帝老儿的三儿子抢回家当媳妇了。月老不高兴,就说:你个小兔崽子,你配得上人家吗,我不给你牵线。”
闻止川静静地听,悄悄抹掉自己的眼泪。
“然后,钟成允就发混,他做什么啊,他给月老绑起来了,扔到树上。月老那老头子怕高,就说你把我放下来,我给你牵。钟成允才不管,拿着红绳就给小皇子套牢了。”
闻止川侧过脸,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里面一下一下敲打耳膜的心跳。这心跳似乎要冲破一切,钻到他的身体里。
“后来,月老找人把他放下来了,他就生气了,制造了一场意外,绞断红线,生生把钟成允和皇帝的三儿子分开,把钟成允家的人都欺负了一遍。”
钟成允摸索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红绳,很短很短,才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长。他抓住一头,把另一头送到闻止川面前。
闻止川眼前模糊了又清晰,他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红绳另一端。闻止川看着钟成允红着眼眶的笑脸,心中突然害怕,月老再生气怎么办。
钟成允的手沿着红绳逐渐往前握,和他十指相扣,红绳握在他们手心。
他说:“钟成允服了,他去给月老磕头,月老原谅了他。给了他一截红绳,跟他说:如果你能再找到他,就自己系上吧。”
闻止川看着他骄傲的眉眼,忽然发现他不再似年少时那么意气风发,为什么会为了自己和一个怕高的老头磕头呢。
钟成允紧紧抱着他,两个人之间一丝缝隙都没有。
罢了,若是月老还生气,就换自己来磕头吧。
两人闭着眼睛躺在夜空中,月亮没有燃烧,月亮皎洁清冷。
良久,闻止川突然坐起来:“什么时候了?”
“不知,约莫亥时了。”钟成允也坐起来,“可有什么事?”
“我得回去复命,这个女人我要带走。”闻止川站起来。
“你还回那帮派干什么,你在我这呗。”钟成允十分舍不得,就差抱住他的腿了。
闻止川捧着他的脸,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明晚来见你。”
“为何是晚上,我们又不是偷情。”钟成允十分不悦。
“那明日你若有空,我们去青莲巷相会。”闻止川背起女人,“巷口有个客栈,你开间房,去那等我。”
“好吧。”钟成允站起身,“你明日若不去,我就抓十个女人来,连你也抓来!!”
“好。”闻止川朝他笑笑,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钟成允又躺回了草地上,看着天空皎洁的月光,他感觉自己变得明亮。
“做的不错,”帮主坐在殿中,对跪在身前的闻止川说,“约莫明年,我也快到岁数了。”
闻止川低下头:“我入派不过五年,若我自不量力,怕是会惹得众多前辈不满。”
帮主沉默了一会:“来年再说罢,不必过早拒绝。”
“我还有两孩。”闻止川说。
“你先退下吧。”帮主知道闻止川是在委婉地拒绝他。
“回来了,今日回来的怎的这么晚。”紫锦睡眼惺忪,从阁中走出来,看见他的模样心中一惊,“这是怎的回事,你哭过了?是帮主同你说了什么?”
闻止川这些年很少再有情绪,更别说哭成这样了。
“嫂子,我看见他了。”闻止川又要掉下眼泪,“他还没死。”
紫锦愣在原地,说的是谁她心中明白,她的鼻子立马酸了,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真,真的是他。”
“我不会看错的。”闻止川陪着紫锦走到阁中,两个孩子睡得安稳。
“活着就好,这是最大的好消息了。”紫锦擦擦眼泪,“两个孩子也有爹了。”
“他现在在寨中当寨主。”闻止川说。
“那不是帮派的死对头吗?”
“是,今晚匆忙,什么都没问清,明日我约他一同出来,都问个清楚。”
“好,”紫锦点头,“那如玉和如朗......”
“我带着他们吧。”闻止川看着两个小孩白嫩的脸,嘴角微微有了笑意。
“好,要注意安全。”紫锦拍拍他,“欢谣睡下了,我先要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