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做了什么?他单方面享受着他的爱,尽情吸吮着他的热忱,却回馈以羞辱和逃避,掐着他的脖颈,榨干了他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生命力。这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凌晨两点,历时了九个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了。
“家属在哪里?”
“这!”程以珩猛地站起来,眼底尽是青色的痕迹。
“手术很成功,病人胸口插入的玻璃瓶已经取出,虽然位置很凶险。但是幸运的是,距离器官还有两厘米,如果没有这两厘米可能当场就会死亡。”
“那现在我能去看看他吗?”
“还需要在ICU里观察4时,你们可以先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透过手术室的缝隙,程以珩远远的看到手术台上被取出来的玻璃瓶,青绿色的瓶身沾满了鲜红的液体,锋利的底部上满是血液和组织。
程以珩渐渐眯起眼,一股无处安放的愤怒从他胸口燃起,像冲破栅栏的兽,逐渐沸腾向全身蔓延。
他要找到蒋永庆,找到那个给任溪带来无边黑暗的人,亲手杀了他。
蒋永庆觉得自己衰死了。
坐了十年牢,勤勤恳恳种土豆、踏缝纫机提早三年假释出来,打电话给以前的小弟,死的死,坐牢的坐牢,打给儿子,压根没人接,还让他老子滚。买个东西嘛,硬要什么手机支付,自己兜里的小灵通能打个电话都是天灵灵了,还付钱,真搞笑。
分配的厂里工作,一个小时五块钱,给狗,狗都嫌少。去工地要么说年纪太大,要么嫌他坐过牢,通通不给进。最后只能灰溜溜的去厂里干最低级的手工活。
丫的,还有没有人权!
算了,好歹出来了,赶紧去潇洒潇洒,放松一下。幸好自己以前去的娱乐城没倒闭。只不过由于隔壁的洗脚城越开越大,娱乐城被吞得只剩两个小地下室小赌场能逍遥一下。
唉!可能是出狱没人给他送豆腐,这手气叫个差啊,等蒋永庆反应过来,大哥已经拿着刀架在他的小拇指上了,一根指头一万块,这要还完赌债岂不是十根指头丢没了!哎哟,祖宗呦,蒋永庆边跪边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期限拖到了三个月以后。十万这个大窟窿,三个月以后就是三十万,抵上他这条老命也还不上啊!
没钱就没法买酒,更别提去爽一把了。吃了七天泡面就咸菜,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想起,自己照理说还有一个儿子!儿子好呀,养儿防老,不就是为了这晚年有个依靠嘛。
跑了三家福利院,五个社区终于打听到这臭小子的住址。呀!这小子出息了,在那么高的写字楼上班,这兜里不得有点小钱啊!看不出来婊子的儿子脑子也蛮灵光的。这下我蒋永庆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老祖宗传下来的孝道!
去到他家,这小子真是,漂亮得跟他那欠打的妈一样,犟得也跟那婊子一样,不愧是母子。
本来以为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怎么样都不可能动手,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劲头,差点捅到他老子,幸亏他宝刀不老,啧啧,谁叫他没本事又要犟,现在人财两空。
把手机卖给二手店以后,蒋永庆一边躲在下拆行李,一边想还不上钱被那群人抓去砍死还不如被警察抓了,在牢里好歹不用担心吃喝,就是无聊了点,自己在那十多年也算是呆惯了。
等他把行李箱拆开才发现,丫的,现在的人不用现金的他给忘了!钱包里就两张卡,给他啥用!他总不能去阎王殿里问那小子密码是啥吧,哎呦,气死了,努力半天白努力。背上条人命,就卖个手机!
蒋永庆气得在床上昏睡了一天,那天晚上,饿得实在不行,去街角的便利店买完泡面,静静等待警察把他带回“老家”。
夜晚十一点的街道空旷无人,只有几声夏末的蝉鸣在为生命的终结进行最后的狂欢。
“去你的滚远点。”蒋永庆踹了脚小卖铺门前的狗,在老板娘极度嫌弃的眼神下拿了碗泡面。
他哼哼唧唧地吹着曲儿,走过马路。
突然,刺眼的车灯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他,一瞬间他的双脚仿佛定住了一般不敢移动,下一秒他腾空而起,四肢百骸传来如同被野兽撕咬般的疼痛,他终于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操……”吃个泡面还被撞,蒋永庆真的觉得自己衰死了。
眼前一片猩红,最后清醒的几秒里,蒋永庆隐隐约约中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靠近,面对死神一样的恐惧笼罩了这个男人,但他已经无处可逃,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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