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怎么一早上没看见你人影,原来你去做面条了。”墨书惊讶道。
因为容钰的早饭要去寿安堂吃,他就没有去小厨房看过,故而也就没有看见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的楚檀。
楚檀把面条往容钰面前送,眸色很亮,看得出很高兴。
高兴?他在高兴什么?容钰看着他的笑脸,却觉得有一股被愚弄的郁气在脑中盘旋,不断冲击着他的太阳穴,几乎要把他的理智冲断。
容钰抿着唇,“拿开,我不吃。”
“公子尝尝吧,我做了很久才成功。”楚檀在容钰面前蹲下,仰着头看他。
容钰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挥手打翻面前的碗,却在看到楚檀手指上烫出的红色水泡时募地顿住。
“你为什么……”容钰咬牙,脖颈上有青筋抽动,未说完的话挤在齿缝之间,再也不能吐出半个字。
楚檀摸了摸容钰的脸,掌心干燥暖热。
“就吃一口吧,公子就当赏个脸,好吗?”青年眉眼微弯,黑眸里流淌着温和的笑意,莫名就将容钰心中的怒火熄灭。
“……就吃一口。”
“好,就一口。”楚檀用筷子夹起面条送入容钰口中。
面条的味道中规中矩,甚至有点难吃。容钰忍耐着想把这根面条吃完,却发现这一根面条好长好长,碗里的面都下去半碗了,这一根还没结束。
墨书挠了挠头,“哥儿,这长寿面都是一根一碗,你要全部吃完,老太太那儿你可就吃不下去了。”
容钰这才反应过来,一口把面条咬断,瞪了一眼楚檀。
对于亲手做的长寿面没能被心上人吃完,楚檀很是遗憾,阴恻恻地看了墨书一眼,自己把剩下的吃了。
容钰道:“墨书,走罢。”
“是。”墨书推着容钰刚要离开,又听他说,“楚檀,你换身衣服跟过来。”
楚檀勾起轻笑,“当然,我不会让公子久等。”
在寿安堂吃了老太太准备的长寿面和红鸡蛋以后,容钰也收到了来自舅舅舅母还有表哥表妹的礼物。
老太太本来准备了许多活动,但因为外面下着雨都开展不了,好在戏班子能挪到室内来唱。
杨淮瑾和杨淮烨则请了几个朋友来府中做客,权当热闹气氛,上次品诗会那个小胖子陈翰俊也来了,还带了一摞话本子做贺礼。
“这是扬州近日最流行的话本,送给表弟你解解闷。”
容钰礼貌颔首,“多谢陈公子。”
“不谢不谢。”陈翰俊笑眯眯地摆手。
午间是请飘香楼的大师傅来府中做的席面,都是依着容钰的口味做的京都菜。
饭后长辈们纷纷去午睡,美其名曰给他们小辈留出玩乐的空间,于是几人提议打花牌。
容钰并没有参与,上一次在赌场时他兴奋到出现幻觉,回来以后就决定要远离这种过于刺激的赌博活动。
因此他只是在旁边看着,听着他们聊扬州城里的趣事。
容钰偶尔会回头看一眼,目光无意识地掠过楚檀。青年就会弯下高大的身躯,蹲在他身旁,悄悄将手伸进容钰宽大的袖袍里。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抓住小少爷的手,十指相扣。
容钰抿了抿唇,没有挣开。
想和他做爱。
“对了,跟你们说件稀奇事,我家厨子的闺女走丢半个月了,昨天突然回来了。”
陈翰俊的话打断了容钰的思绪,楚檀也是眸光一暗,看向桌上的小胖子。
“那小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回来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的,身上全是泥,像丢了魂儿一样,什么也不肯说。”陈翰俊打出一张牌,左手托着胖脸,“所以我家厨子回家照顾闺女去了,今早没回来,害我早上只吃了两碗饭。”
“大早上吃两碗?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众人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说到失踪,我家那个说去修马蹄,结果走丢了两月的长工今早也回来了。”一个公子哥儿说道。
“那还真是有点巧。”杨淮烨皱了皱眉,“我院儿里的一个侍女今早哭哭啼啼地跟我告假回家,说她失踪的哥哥回家了。”
容钰想要问点什么,忽然外面响起轰隆的雷声,霎时间,暴雨瓢泼而下,仿佛是天破了个口子,要将浑浊的大地灌满。
而同一时间,府衙门口的鸣冤鼓被敲响。
“咚——”“咚——”“咚——”
鼓声巨大似要与雷霆一较高低,而瘦弱的女子站在暴雨中用尽全身力气抡动鼓槌,双目明灿如火,燃烧着浓烈的恨意。
“知州大人,民女有冤!”
“知州大人,民女有冤!”
“知州大人,民女有冤!”
一声声高喊悲切而凄厉,似要响彻天际,而昏沉的天空雷云滚滚,似乎在嘲笑她的渺小。
当闪电撕开厚重云层,裂缝中映出小翠苍白而坚定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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