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霁的声音沉沉地压下来:“那日师叔顾及赵老庄主面子,并没有把你们如何,你们两个都是好好走出的船舱,他何时杀了赵菁?”
“你以为纪饮霜是真恼我二人折磨那几个婊子?他那时在帘子外面看戏看得正好!”赵蔚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你却闯进来,我兄长喝醉头昏,抱着你亲了一口,他才气疯了!我那时瞧得清清楚楚!”
叶霁怔了一怔,半晌才又道:“我师叔心怀慈悲仗义,当然是因为看不顺眼你们拿别人的性命来淫乐。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杀赵菁,这是事实。”
赵蔚咬牙切齿:“那日我二人敬他三分,忍气吞声,他却在我兄长要踏出船舱时,一掌按在他头顶。”
叶霁紧盯着他:“按在头顶,那又如何?”
“我亲眼见他将一股冰霜之气压进了我兄长天灵!”赵蔚猛地爬了起来,声音颤抖,“我兄长回去后便日日梦魇,缠绵病榻半年之久,最后自戕而死……”
赵菁死了?
赵蔚捂住脸,眼眶通红:“他……他说他每晚都梦见被千刀万剐,被刀剜死,再活过来,如此反复……有一日,兄长和我说,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日后只能靠我尽孝,然后就在我面前拍碎了自己的额头!”
说到这里,赵蔚面露惊悸,似乎不堪回首。叶霁暗中握紧掌心,审视他道:“你既然认为是我师叔下的手,为什么当年不告诉赵老庄主,来长风山讨要说法?”
赵蔚目露恨色:“他不信。他只当他的长子罪有应得,受了天罚报应。”
“知子莫若父,”叶霁道,“你父亲都不信你的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赵蔚怒目而视,忽然扯了扯嘴唇:“信不信,老子也不在乎,但要说罪有应得,我算是想起来了——江湖上都在传,“长风一剑”纪饮霜在关山境闭关,他这辈子,还出得来吗?”
见叶霁脸色不变,眼神却变化莫测,他高兴地拍了拍脑袋:“啧,我这记性。他出不出得来,难道不是你师父漱尘君说了算吗,啊?他二人当年争长风山掌门之位,毕竟还是你师父略胜一筹,敬仰敬仰。”
闭了闭眼,叶霁收拢情绪,彻底平静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剑插回腰中。
“多年不见面,说起来咱们也是故交,”叶霁笑了笑,“我来都来了,不如去枫云山庄拜会拜会老庄主。”
赵蔚脸色一僵:“你见我爹做什么?”
叶霁温声道:“我虽然景慕赵老宗师已久,但毕竟与他没什么交集,若要攀扯闲聊,当然要讨论讨论赵二公子。今晚的所见所闻,让我大开眼界,想必他也一定会大开眼界。”
赵蔚果然打了个寒噤,怒瞪着他:“堂堂长风山首座弟子,只有告状这点本事?”
叶霁道:“今日若把你打坏了,不利于两派之间的情谊。”
“……好,”赵蔚手微抖着套上裤子,几个门客连忙帮他穿好衣服,“我今后便不来这里找麻烦。”
叶霁:“很好。”
几人动作利索,搀扶着赵蔚,踩上剑溜了。
藏月湾又变得空荡清冷,船舱里却一片淫靡狼籍,那个小倌不知何时躲到了外面,坐靠着栏杆,定定出神。
叶霁见他披头散发,浑身无一处好地,心中怜悯,回舱找了件衣服帮他披在身上。
“回去吧,”叶霁轻声道,“还能走路吗?”
那小倌将身体靠过来,用脸蹭了蹭他的手,眼角嫣红,很是有些令人垂怜的风情。
叶霁躲闪了一下,小倌却一把牵住了他的手。
“抱歉,我和赵蔚不一样,”叶霁有些尴尬,“我并不喜欢——这种事。”
也许是刚才惨叫久了,小倌原本很清润的声音有了几分沙哑:“嗯,仙君当然和他不一样。他是小人,你是君子,君子自然比小人要温柔体贴。”
叶霁正想说那倒不一定,忽然意识到他在指什么,大为尴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并不好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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