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这天,尚玉京还没醒都闻到了浓浓的肉粽香味,他吸了吸鼻子,睁开了眼睛。
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盘胖胖的粽子,他,先是恍惚了好一阵,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门外窸窣一下,房门便被推开了。
尚玉京感觉床边塌了下去,一双手将他从被窝里面捞了出来。
“起来吃点东西,我带你出去逛逛。”
尚玉京抱着他的脖子轻蹭了一下,颇有几分白猫似的的慵懒感。
“可我想睡觉,好困。”
“是不是累了?”
沈淮萧边说边给他摁着小腿和后腰,每次眼神落在他脸上时,想移开又怕他会介意,同时那股自责也愈发深重。
“不知道,总觉得最近总打不起精神来。”
“胸口又痛了?”
“那个都是老毛病了,每天都要发作上两回,习惯了。”
尚玉京嘴上说着习惯了,可是胸口痛起来时依旧难忍,还是很痛。
沈淮萧不说话了,尚玉京这一身病体全是他折腾出来的,损坏的过程那么轻易,事后惋惜了,想要弥补……
他知道很难,可是再难,他也想治好他的身体,好在尚玉京不计较之前的事,还能毫无芥蒂的接纳他。
脸上的伤口已经脱痂,长出粉色新肉的部位总是有些痒,他是真的很想抓,但是白玄衣的话就在耳畔,想造成二次伤害就随便抓。
沈淮萧扶着他的肩膀看了下,拿了药膏擦上,冰冰凉凉的,中和了那股躁痒。
吃过药后,沈淮萧拿了粽子剥开喂给他。
尚玉京有种自己成了宠物的错觉。
上京的街道白日里总是这么热闹,商铺墙上挂着艾草驱邪驱虫,粽子的香味飘香十里,最热闹的还是上京城里的苏河,一直连着城外的护城河。
光膀子的大汉并排坐龙舟,手持船桨,在河道里挥斥方遒,肌肉紧绷,身披大汗,尤可见是多么的想赢。
尚玉京头戴纱笠,同样穿着一身烟青色的长衫,下摆绣着青松冷云,整体看着很素,但又不失其中雅韵。
沈淮萧的手攥的很紧,河边人挤着人,又嘈杂的很,稍有不慎松开了手,便是寻人不到了。
尚玉京对龙舟其实不大感兴趣,平日里若是有家人相伴或许不错,可如今这他孤身一人,只觉得这热闹的节日与自己格格不入。
这也是沈淮萧回京后的第一个端午,他倒是颇有兴致,但瞧着尚玉京不感冒,便牵着离开了。
途中路过戏仙楼,沈淮萧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含雪,一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可见识了他的另外一面,他总觉得不自在,尤其是他曾经觉得,含雪有几分尚玉京的影子,如今想想,只觉得十分的膈应。
皇宫住着个替身,含雪又是,以前的他拥有正主却不知道珍惜,所幸一切还来得及。
他并不打算和含雪有什么接触,牵着尚玉京擦身离开。
含雪以扇挡脸,叫住了他说:“侯爷,不进来坐坐吗?最近戏仙楼又出了几套首饰,需要备好送侯府去吗?”
尚玉京脚步一顿,拉着沈淮萧停了下来。
“什么首饰?”
沈淮萧眉头一皱,暗恼含雪多事,不待他开口迅速道:“没什么,我们先走吧。”
尚玉京没有理他,反而朝着含雪说:“我想看看,麻烦你送到侯府,银钱到时候一并来取吧。”
“夫人客气了,这么些首饰自然是不值钱,夫人喜欢也是它们的荣幸。”
沈淮萧冷冷扫了眼含雪,嘴唇抿了下出口道:“今日你话多了。”
含雪收起折扇,朝着沈淮萧鞠躬,“抱歉,是含雪多嘴了。”
“无妨,是我喜欢。”
面纱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下,随即又抿成了条直线。
沈淮萧盘算着尚玉京应该不知道是什么首饰,到时候他叫人换了便是,差点忘了那副珍珠首饰还放在了房里,等回去就扔了。
现在啊,他是舍不得尚玉京受半点委屈和伤害。
上京最大的酒楼庆鹤楼门庭若市,沈淮萧早早订了厢房,牵着尚玉京的手就往二楼走去。
厢房靠近闹市,尚玉京便是坐在餐桌上也能看见底下热闹的行人,端起一杯热茶在纱笠下吹了几下,唇瓣轻抿。
席间沈淮萧不停的跟他介绍庆鹤楼的招牌菜,味道是如何如何的好,尚玉京也是十分的给面子,声声有回应。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庆鹤楼他以前常来。
沈淮萧夹了一筷子去了刺的鱼放在尚玉京的碗里,常言道鱼腹的位置鲜甜滑嫩,不会太腻,也不会太柴。
尚玉京定定的望了眼碗中的鱼肉,转头对上了沈淮萧期期艾艾的眼神,夹着鱼肉放在嘴里,在他期待中说了声好吃。
沈淮萧只觉得松了口气,他也说不清楚这股紧张从何而来。
“喜欢就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