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们,丑时斥候传来消息,金国此次万人攻城,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咱们可能要败了!”
站台上,守將郭俊生眉眼之间微微蹙起,嘴角忍不住的抽搐,甚至连目光都有些不忍直视许多袍泽,肩头的鎧甲已经破损不堪,脸色有些蜡黄。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一手按住裙甲,一手死死的攥紧刀柄。
“告诉我,你们怕不怕!”
“不怕!”
“扯淡!我都害怕,別说你们咱们这次没有援军、没有粮草......”
故作轻鬆的郭俊生呵呵一笑,引得场下也是如此。
或许只有苦中作乐才能有片刻的安心。
“但我还是要说...”扑通一声,郭俊生跪地不起,身旁的副官见状上前想要拉起他,可却被他一脚踹了个四脚朝天。
“滚犊子!”
“今天我郭俊生不是什么守將,更不是各位的上级,我只是郭俊生,今日郭俊生求各位一件事。”
郭俊生的声音逐渐停滯,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不怕告诉诸位,我郭俊生是罪人之后,家父是襄阳罪臣郭燃!”
身份揭露,下方一片譁然。
“谁?!”
“罪臣!?”
兵卒们很快就平息了吵闹,因为此刻,外面金兵虎视眈眈,而现在並不是爭议的时候。
也因为郭俊生开口了。
“是,我是罪臣之后,当年祖先丟了襄阳,连带数万將士死於战场,战场抗命,最后的郭家军也全死了,但今日,我郭俊生还是想厚著脸皮求各位,陪我走一趟黄泉!”
“襄阳丟了,现在南君城不能再丟了!我郭俊生...拜託各位了!”
那象徵一城之將的高昂头颅哐当一声磕在地发出金属响声,迟迟不肯抬头,似乎在向上天、向自己的列祖列宗祈祷。
可回应他的只有军医的一双粗糙手掌。
军医是国家旧人,早年间就曾跟隨他,现在能出手扶起腰胆的也只有他了。
何存真有些动容。
夫子曰,士农工商,这將的身份何其高贵?
现在能摆下身子,对著一帮臭丘八磕头请求,於情於理都该帮上一把,更何况,这是一个年轻人的肺腑之言,同为年轻人的他多少能感到自己血管內的热血在燃烧。
眾人的不理解和不相信,何存真都能理解,罪臣之后、三千打三万、没有援军,粮草將尽。
哪一样都是要人命的,现在投诚,或许是一件好事。
毕竟,宋官家可不管大头兵、一城之地的死活。
要不然襄阳城不可能一日便破。
但无论如何,何存真都想回应这位赤诚之人的心,左脚踏出,可却被老汉猛地拉住。
在何存真不解的目光中,老汉左脚踏右脚的踉蹌又滑稽的走到眾人身前。
“哎呦我滴娘嘞!”
眾人的注意力被其吸引过来,老汉嘖了一声,隨后呛了呛嗓子。
“少將军,三千人就三千人,三千人打一万又不是没打过!”
“他娘嘞,老子当年一个打十个,那是不落下风啊!哈哈!”
郭俊生见状抬头,道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