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今年村子彻底变成了空村。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个村子,离开的人不知是饿的变成了流民还是死光了,总归是活不下去了。
而战场上新添了一个卒子。
宋辽战爭之中燃起的点点战火已经熄灭,只剩些余火在迸溅火星。
但谁也不知道,这是將歇还是重启的前奏。
而破烂腥臭的战场上一岁数偏大的老汉从尸体堆里面爬了出来。
“我嘞娘,可算是打完了。”
他將腋下夹著的断箭从中取出,而后四处张望,忽地一丟。
肩头砸在头盔上发出声响,一个面容脏兮兮的少年也有样学样的爬出来,隨后大口呼吸著瀰漫著血腥焦糊味的空气。
“又活过一天,我他娘真妞儿壁纸!”
少年军人正是何存真,“老汉真是神了,这么多次咱们硬是没死!”
“那是,我娘嘞跟你说奥,下次记得把嘴巴也埋进去,拿咱们断的剑撑一下他们这帮死人的身体。”
“要不然你还真就被血沫子淹死了。”
“要说识字我不如你,但要说活命你不如我嘞!”
“昂,知道了,咱们回营吧。”
一老一少,像是重伤般一瘸一拐相互搀扶进了城內,正在救治伤员的军医见状走了过来,而后看清是谁后便隨手丟了包草药。
“又是你们俩?三次了,回回都是这么个造型,滚啊,没死就自己治。”
老汉和何存真谁都没理会唾骂,只是习惯了。
至於杀人灭口?
別逗了,战场就是绞肉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哪有閒心管他人是装死还是真死。
能活下来,混口饭吃就是这样,真以为大宋军人各个都是保家卫国的真男人,血浸出来的好汉?
家都没了,吃饱最重要。
老汉呵呵的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和何存真一起蹲在墙角,抽出一半草药递给何存真。
“凑合吃吧,等放饭得明早了,也不知道城里粮草够不够嘞。”
“嗯。”何存真接过草药,放进嘴里,味道虽然苦涩怪异,堪称酸甜苦辣咸混合的刺激但也好过那年寒冬吃的草根树皮。
最起码对身体好不是。
吃过草药,何存真和老汉回到自己的屋子。
两人就这样休息,何存真的床铺,不,应该说是破布毯子,在门边,正好能看见星空,不知道多久,他仍旧睡不著。
只是叫醒了老汉。
“老汉睡了吗?”
“没嘞,人老了岁数大了觉就少了,你咋还不睡?”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咱们一屋最开始是五个人,死了换换了死,最后剩下咱俩,这场战,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何存真嘆息一声,隨后有些哽咽。
军人铁血,军人保家卫国,是他曾对军人的刻板印象,但来到这里后他明白了。
活著!才是他这样的小卒子的第一要务!
第一场战爭,同铺之人死了,但这些没人在乎,最后输的莫名其妙。
而等到第二场,老汉拉著他躲进尸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