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秦淮茹还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
四合院的天像是被一块浸了墨的布罩著,沉甸甸地压在头顶。
贾东旭怕是熬不过去的消息像长了腿,一上午就传遍了每个角落,空气里都裹著股说不出的憋闷。
先是易中海拎著个布包走了过来,布包里是两个白面馒头“你还没吃吧,先吃饭了”
他往秦淮茹手里塞了十块钱,嘆著气:
“小秦,拿著,先应应急。东旭这孩子……唉,谁能想到呢。”
他脸上的褶子都拧在了一起,平日里总端著的威严淡了,只剩些惋惜。
二大爷刘海中揣著手跟在后面,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一块钱。
递过去时脸有点掛不住:“拿著,一点心意。都是一个院的,別嫌少。”
他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旁人,毕竟往日里他总端著长辈的架子,这会儿掏这两块钱,手都有点僵。
三大爷阎埠贵来得最晚,手里捏著个用报纸包著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几个干硬的窝头。
他数出一张崭新的一块钱,小心翼翼递过去。
嘴里念叨著:“一分钱掰成两半,这光景谁都不容易。东旭年轻轻的,咋就……”
话没说完,先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精打细算外的那点唏嘘。
秦歌没亲自来——他是厂长,院里人都知道他忙。
秦淮玉替他跑了趟腿,把二十块钱交到秦淮茹手上,轻声道:
“这是我和秦歌的一点心意,让你先顾著东旭,別熬坏了自己。”
二十块钱在那会儿能顶普通工人大半个月工资,秦淮茹捏著钱,手都在抖。
院里的婶子们也聚在墙角议论,声音压得低低的。
“前阵子还见他媳妇扶著他在院里晒过太阳呢,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可不是嘛,才多大岁数,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这一去,家里的天不就塌了?”
“唉,人这命啊,真不经念叨。前儿个还听见棒梗喊他爹呢……”
易中海听见这话,往人群里看了一眼:“都少说两句,这会儿小秦心里正难呢。”
大家便闭了嘴,可眼神里的惋惜和感慨藏不住。
有人端著碗蹲在门口扒拉,筷子戳著碗里的稀粥,半天没送进嘴里——
谁不感嘆呢?好好一个人,前阵子还能哼哼两句,怎么转眼就可能没了?
这年月日子苦,可谁不想多活几年?
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还没散,何雨柱拎著个网兜快步走了进来。
网兜里两罐水果罐头的铁皮壳子在走廊的光线下闪著亮,那是这年头难得的稀罕物。
他一眼就瞅见蹲在墙角的秦淮茹,走过去把网兜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放。
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叠得整整齐齐递过去。
“给,”他声音有点闷,手还在裤腿上蹭了蹭。
“我跟东旭是也是弟兄,一个院住著,这点心意你拿著。”
秦淮玉抬头看他,眼里还带著红血丝。
何雨柱避开她的目光,挠了挠后脑勺:“虽说……虽说他这病难,但总归是条命,希望能熬过去吧。”
他没多待,说完就转身往外走,罐头在凳子上轻轻晃了晃。
五块钱被秦淮茹捏在手里,带著点体温,在这冷清的走廊里,倒像是添了点实在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