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秦淮茹熬得眼睛通红,眼下的青黑像涂了墨。
她请了假,日夜守在贾东旭病床边,餵水、擦身、换褥子,后背的褥疮烂得厉害。
稍一动就是腥臭的脓水,她皱著眉清理。
手上的裂开了口,沾了药水火辣辣地疼。
贾张氏却来得少。头回秦淮茹托人捎信让她来搭把手。
她在电话里扯著嗓子喊:“我走了谁给棒梗、槐、小当做饭?
仨孩子饿著肚子咋办?衣裳堆成山了谁洗?我可走不开!”
其实她心里的小九九打得精:医院那地方,一股子药味不说。
照顾病人端屎端尿的,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儿子那身子,烂得看一眼都膈应,她才懒得遭那份罪。
有那功夫,不如在家歇著,反正有秦淮茹那傻媳妇顶著。
这天傍晚,秦淮茹抽空回了趟家拿东西。
一进院就见仨孩子缩在炕角,槐和小当饿得直哭,棒梗梗著脖子啃干硬的窝头,嘴角沾著渣子。
院里的洗衣盆里堆著半盆脏衣裳,泡得水都发了臭。
秦淮茹心里的火“噌”地就上来了,衝进屋对著正坐在炕头的贾张氏喊道:
“妈!你就这么在家待著?孩子饿成这样,衣裳堆著不洗,你就不能搭把手?”
贾张氏翻了个白眼:“我搭把手?我搭把手的时候你在哪儿?医院里守著你男人呢!”
她猛地站起身,指著秦淮茹的鼻子,“那是你男人!他是你的丈夫!照顾他不是你的本分?
仨孩子是你生的?槐小当是我孙子孙女不假。
可你是他们的妈,管著他们吃喝穿戴,不也是你该做的?”
“我在医院照顾东旭,你在家就不能……”秦淮茹气得声音发颤。
“我凭啥?”
贾张氏梗著脖子抢话,“我养大儿子不容易,现在他成了这样,难道还得我这把老骨头伺候他端屎端尿?
你是他媳妇,你是第一负责人!我在家看著孩子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我帮你看孩子,反倒帮错了?”
秦淮茹看著她蛮不讲理的样子,又回头瞅了瞅炕角饿得抽噎的孩子,心里像被钝刀子割著疼。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跟这样的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屋外的天渐渐黑了,屋里没点灯,秦淮茹站在原地。
浑身的力气像被抽乾了,连抬手的劲都没了。
第二天清晨,秦淮茹挎著布包正要往医院赶,在院门口撞见了秦淮玉。
“姐,你这脸色咋这么差?”秦淮玉看著她眼下浓重的青黑。
眼下的皮肤干得起皮,忍不住拉住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担忧。
秦淮茹苦笑了一下,声音带著熬夜后的沙哑:
“淮玉,我这头要在医院守著东旭,那头还得回来看孩子。
昨天晚上回去,光洗衣服就洗到半夜……我那婆婆,別说给孩子做饭了,连孩子的衣裳都懒得碰。”
她摆了摆手,“不说了,我还得赶紧去医院。”
“等等,”秦淮玉拉住她,“要不把三个孩子接到我那儿去?我帮你照看几天。”
秦淮茹愣了愣,眼里闪过丝犹豫:“这……能行吗?你那儿住著不少人,会不会添麻烦?”
“没事,这事我来安排。”秦淮玉语气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