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竟然有点尴尬。心照不宣二人之间没说出口的愁肠百结。
还是梅晓林线先说话:“已经讲完了?”
李涑敛眉挽了挽袖子,悄悄瞥了程一帆一眼,才低头着头说:“还没呢,我换到最后了。”
梅晓林点点头,路过的劳动委员看见她在这儿闲聊天,提溜着她的衣领一把抓走干活去了,她只好含泪道别。
“这么不讲礼貌真的可以吗?”
程一帆看着突然出现将梅晓林拖走的男生,有些惊讶。
“应该不可以。”李涑没有什么表情,目光落在程一帆的嘴唇上,没有和他对视:“但她应该不讨厌吧。”
二人站在教室最后面,不时有家长来往拍照录像,有的为了取景更广,路也不看闷头往后退,程一帆赶紧伸手护着李涑,将他挡在身后,李涑没防备,下意识扶住他的小臂。拍照的中年男子连连道歉,拿着相机走远了。只留下二人不尴不尬地站着。
程一帆没话找话:“为什么?晓琳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啊。”
李涑颔首盯着他的鼻尖,悄悄勾住他衣袖下的小指,又放开,快得仿佛只是不经意之间的摩擦,一种无心的缠绵。
他轻咳了一声:“可能,因为齐凛是她男朋友吧。”
程一帆眼睛瞪得老大,好一会儿才想明白。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李涑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尾音的调子又轻又绵,如果不是变声期的嗓音略带着啥沙哑,程一帆几乎要错认为少女的撒娇。李涑和他对视,又错开目光,语气间的停顿像一场晴转小雨,盛满了委屈。
程一帆伸手挠后脑勺,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本来想牵他的手,最终只是拍了拍李涑的肩。
李涑低着的头抬起,眉眼干净又写满眷念。但程一帆的沉默像一封未拆开的信,但相隔的距离太远,看不清新建信件的字眼,以为字字句句都是推远。
程一帆想说些什么,叫齐凛的男生打开后门,急忙叫李涑上台,满额都是汗。李涑回头看他,定定的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许多家长并不安分坐着,程一帆乘机找了个空位坐下,翻阅起桌上的资料。
掌声雷动,李涑上台。表格上第三列赫然写着他的名字,语文数学英语依次看去,物理的成绩尤其好。程一帆莫名觉得有心中酸涩,早年父母双亡,遇上个不靠谱的养父,他依然长成了很好的孩子。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台上的李涑腰背挺得笔直,眉眼清丽而不失英朗,像淡色的山水,没了金碧辉煌的喧哗,兀自守着一份恬淡。李涑指尖捏着一只白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画地写下班级均分,发言有条不紊,是他一贯冷静自持的声口。
程一帆有些说不出话,小小少年一朝长大。他以后想做什么呢?大概是那种一丝不苟,高级又厉害的科学家。原来李瓜瓜最喜欢的是物理啊……他之前从来不知道,总是在做数学卷子,原来是因为数学没那么好。
很快他就要离家远行,真证开启自己光辉灿烂的人生。李涑的部分终于结束,台下掌声如潮,耳朵尖是程一帆的职业病,邻座的女家长跟儿子开玩笑,要是自家是个闺女一定想办法把李涑抓来当女婿,成绩好模样也好。
李涑站在台上,目光搜寻了好一阵,最终在程一帆身上落定。
他感受到那目光灼灼,却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