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放手呢？就在这片刻的欢愉里，忘记未来吧。毕竟也没有多久不是吗？
程一帆有些受不了，躬身出了门。走到阳台阴影处，他点了一支烟，在邻窗路灯的光晕里看见雾团状的飞蛾。
身后脚步声响起，果然是李涑。他问：“怎么又抽。”
程一帆没搭话，半晌之后李涑走近，指尖不知什么哪里来的烟，他含在唇间，凑近暧昧夜晚里程一帆的火星，烟雾袅袅点燃，像另一个星球的信号，如烽火狼烟，在人烟尽处宣誓真心。
程一帆声音发颤：“你哪儿来的烟？”
李涑吐出一个破碎的眼圈，有些失望的样子，接着咳嗽起来。程一帆拍拍他的背，李涑扶着栏杆抬起头来：“我也有很多烦心事的，程一帆。”
程一帆哑口无言，讪讪地灭了烟，顺便把李涑兜里凸起的烟盒一并没收，扔进垃圾桶。
李涑似乎是笑了笑，声音有些喑哑：“我让你别抽，说那么多次都不听。我抽你就受不了了？”
程一帆想辩解什么，李涑却一步上前，将他钳制在栏杆与墙面的三角区域内，空气中弥漫着低气压，李涑的鼻息在寂静的夜里如此明晰，人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你还在躲我吗？”李涑问：“在家里躲着我，一开始说家长会也不来，我还没讲完你就要走。”
他捏住程一帆的手腕，喉咙涩得发紧：“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程一帆一急，反握住他的手：“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我最不可能讨厌的就是你。”程一帆的声音很低，只觉得身心俱疲。他收了力气，方才紧握的痕迹在李涑白皙的皮肤上变成一个红圈，他轻轻摩挲着，眼里写满疼惜：“或许这样说有点占便宜，但你确实是我亲手带大的孩子。”
他轻轻将李涑按进怀里，拍拍他的后背：“李瓜瓜，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讨厌你。”
李涑抱紧他，良久，才抬起一双泪眼问他：“真的吗？”
程一帆亲了亲他的额头：“当然。”
如果分开是注定的结局，那就让他在六月之前，最后一饮这鸩酒般的甘霖。
就让我自私这一次吧。程一帆闭上眼，感受着李涑炽热的体温。
李涑把程一帆抱得更紧，目光变得冰冷而坚定。他早就已经不是孩子了。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程一帆又怎么能，只把他当孩子。可如果程一帆连这一分父子情分也不要，他怎么办？他不是没奢望过程一帆爱人的位置，但遭遇过程一帆的沉默和冷拒，李涑的心被拧得皱皱巴巴，再也禁不起这样的波澜。
只要程一帆身边没有其他人，自己依然是他唯一的爱之所归。程一帆只把他当家人又怎样，只要他在，程一帆身边就不会有别的爱人。
李涑微侧过脸，看向楼梯。
黑暗中，梅晓林屏息，捂住了齐凛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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