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陵沉默不语。
包冉看他不说话就有点慌了。
虽然早知道月陵会放弃他,但是现在面对面被月陵拒绝,他还是难过得不能自已。
鼻子一酸,包冉又想哭了。
他瘪着嘴,看着对面不说话的美人,半晌,起身小步挪到月陵身边,跪坐下去,试探着轻靠在月陵的大腿侧。
——看上去自己这个师父不是很难说话。说说软话是不是会有转机?
于是他把手轻轻搭在月陵大腿上——月陵没有拒绝。
巴掌大的小脸轻轻靠着月陵大腿,呼吸间的气息吹动腿侧垂着的衣料。
包冉失落地小声嘟哝:“师父,你不能不要我啊。”
月陵心下一动。
自己的徒弟虽从小养在自己跟前,但从没和他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包冉从来都是端庄自持、傲气过人的。
何时见过他有过如此示弱依恋的举动?
按照月陵对包冉的认识,他即便决定断绝师徒关系,包冉也只会挺直脊背跪谢他的教养之恩,而绝不会像现在——
包冉落在他膝上的手微微蜷缩,指尖轻轻滑过布料。
那微痒的触感透过皮肤落在心上,让月陵微微震颤。
包冉又开口,声音比刚刚大了些:“师父……”
“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啊?”
月陵不自觉地喉结上下滑动。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沉沉响起:“好。”
包冉高高兴兴去杏林堂当值去了,徒留下月陵独自坐在院子里思考人生。
他不是没思考过自己这个徒弟的去留。
当时他的决定很随意。宗门里的长老们一定会劝他另收徒弟,而包冉也会因为自己的傲骨不能忍受自己只挂着个“首徒”的虚名,其实在宗门里受尽冷眼嘲笑,主动提出离开玄引宗。
那就很好办了。他只需要顺水推舟,反正他对于自己这个徒弟仁至义尽,他若有自己的想法,就随他去就好。
但是现在……
月陵脑海里又浮现起包冉那张不安的、忐忑的脸。就像被丢弃的小兽,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但眼神里还是放不下对人类的依恋和信任,满心期待。
月陵深吸一口气。
包冉想留在自己身边——那就也由他去。
反正自己身边不多这一个,也不少这一个;反正他也习惯了有包冉陪伴。
谁让,包冉离不开自己。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月陵心情愉悦。
刚刚被包冉依靠过的皮肤还微微发烫,月陵手掌轻轻抚摸上那片还略微发抖的区域,眼睫垂下,藏住满眸暗光。
包冉哼着小曲来到杏林堂。
进门的时候没注意门槛绊了一跤,被刚好路过的熬药小童扶住身形。
经过上个月的折腾,这里的熬药小童也和包冉熟识了,眼看包冉差点跌倒,不由嘲笑出声:“多大的人了,还能被门槛绊倒,笨死了。”
包冉撑着熬药小童的手,稳住身体站直,看是前阵子给自己熬药的小男孩,被嘲笑了也没生气,只是咧嘴露出一个傻笑:“谢谢你哦。”
熬药小童没想到嘲讽别人还能被人谢的。他脸一红,猛地甩开手,小声嘀咕:“还笑……蠢死了。”
他忍不住又偷偷瞥了两眼包冉,然后控制不住地问出声:“你的眼睛怎么了?”
忘了自己眼睛还肿着的包冉抬手摸了摸眼皮,不好意思说自己哭了一宿,于是用了之前的说辞:“昨晚水喝多啦。谢谢关心!”
小童脸更红了。
面前的少年人咧着嘴傻笑,肿起来的眼睛笑得弯弯,配着咧开的小白牙,怎么看怎么像只憨笑的小金鱼。
小童眼神乱瞟,犟着嘴道:“谁、谁关心你了!别笑了,丑死了!”说罢就抱着手里的药包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小金鱼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很丑吗?
包冉说是在杏林堂打下手,但实际上就是帮忙抄药方,别的事呈老都不让他碰。
饶是这样,包冉还被呈老好一阵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