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戚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廖峥安,想起那些话,廖峥安死前的毒咒生效了。他要他活下去,于是,他现在就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
周正青把这具哆哆嗦嗦的身体翻了过来,看见周正戚满脸泪水,弯着腰,全身紧绷,双腿不停打颤。
他的身体在这些年里变得越来越颓废,身上也没有年少时那样的韧劲和柔软,稍微一次被折腾狠了,他就会喘不过气,甚至窒息,抽搐,恶心,吐血……
其实这是他们和好之后的第一次大动干戈,在当年母亲离世后,至少在那段时间里,周正戚很少受到像今日这般的性暴力。
周正戚已经有点看不清了,大脑眩晕,高潮过于频繁,性事过于粗暴,他的眼前一会发白一会发黑,无法聚焦的眼神忽明忽暗。
他也许真的会性窒息而亡。
周正青注意到他的脸色完全白了,眉头一直拧着就没松开过,额头的汗珠一颗接一颗,胸口的起伏跌宕,双肩发抖,呼吸声又重又急,像溺海后被打捞起来的求死者。
他缓缓从他的身体里退了出去,还带出了一滩粘液,弄脏了哥哥的腿间和股缝。
“戚戚——”
周正戚感觉眼皮愈发沉重,他耳边嗡嗡的像有谁在遥远的一端呼唤他,那道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周正戚以为母亲返魂,父亲诈尸了。
因为他看见母亲拎着她平日里最喜欢的那款小方包,穿着朴素长裙,站在老小区的大门口,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戚戚——”
“快过来!到妈妈这里来。”
周正戚不自觉微笑着,他想跑过去,脚突然什么人绊了一下,他努力想看清楚是谁在阻止自己,等到视线清晰时,却看见一个穿着背带裤走路摇摇晃晃的小男孩。
那是幼年的他,幼年的自己穿过成年的他冲进了母亲的怀抱,连同他二十四岁的灵魂,被举得很高很高。
母亲一如当年,慈爱地笑了。
“跑慢点!这小家伙才学会走路呢!”父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周正戚震惊地回头看,年轻的父亲身上还穿着厂区管理层的深蓝色员工服,那时父亲还没有加入组织,也没有染上酗酒的坏毛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弟弟尚未出生,他们家还在一个破烂的小旮旯。
他那时候应该很快乐,但他有点想不起来了。
梦醒后,周正戚早已躺在了卧室里,他忽然觉得这个家庭其实并没有那么失败。他弓着背脊,趴在床间,眼泪淋湿了一大片被褥。
周正戚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沉浸在梦醒后的悲伤里,完全没注意到有只手在轻轻拍他的后背。
“别哭了。”周正青说,“我下次轻点就是。”
在这场性暴力结束后,周正青弯腰突然拥住了他湿濡的后背,埋在他耳边说对不起。
下一秒,周正戚又听见他说,“下次不会了。”但他没有理会。
他在想,下次不会了,下次又是什么?
长久的沉默像一道由爱和恨堆砌的墙体。
周正青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说:“我认错。”他投降了。
“行了。”周正青想将他翻过来看看,虽然强硬地掰了过来,但周正戚又立马用手背挡住了红通通的双眼,一副势必绝不原谅的姿态。
他这些年瘦了很多,似乎身上这张皮都包不住他腰上的肋骨,但其实年少时,他的身上还有肉,不像如今这样瘦弱。
主要的原因在于那个时候母亲还在,虽然他的身体一直饱受摧残,但在家里吃饭,在餐桌前碍于母亲的面子他该做的样子都是做足了的。
周正青没再动他,知道他这铁了心要计较这件事,只是哄:“别生气。”
虽嘴上是这样说的,但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哄人,声调又冷又硬,反而更像威胁。
周正青去寻哥哥的伤口,却摸到后背滚烫的伤痕,烫得他的手一颤,下意识收了回来,仿佛那是满背毒药。
周正戚执拗的要在这件事上分出个你我,一张嘴,喉咙已经哑了:“错哪了?”
“不该动手。”
“还有呢?”
“……”
周正戚开口,声音莫名沉重:“我确实撒谎了。”但你答应过我,要听我的话。
“好,我现在认错。”周正青干脆全认了,口头上的便宜而已。
周正戚皱眉,“认错就能被原谅吗?可你是最不值得被原谅的人!”
周正青面不改色:“我知道。”
“但你是最暴力的人,你不是小疯狗了!”周正戚赌气似的,睁开眼睛一条缝偷瞄他,“你现在是一条大疯狗!”
周正青想笑,但忍住了,乖巧听着训,“是,大疯狗。”
“你最喜欢冷落人,以为出差冷落我几个月,我就会倒贴你!我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你痴心妄想!”
周正青眼睛都没多眨一下,“是,我痴心妄想。”
周正戚指着他的鼻子,还在哭:“就算我撒谎又怎么样?你就要打我吗?虐待我吗?可你有又什么理由指责一个哥哥,你一点也不听话。你总是这么固执,蛮横无理,冷血无情,对下属,对同事……对所有人都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母亲,对待这个家,对待我?
周正青在黑夜凝视他,欲望和邪念疯狂燃烧,周正戚知道那眼神有多阴冷,但他说这番话也不是没有胜算。
这都来自于那一句话的底气:因为我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