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死了。”郁勾陈平静地道。
玉宁的长睫微微颤了颤，并不接话。
郁勾陈也并不指望他接话，继续不带感情地叙述道:“小师弟是飞霜峰蓝氏的少主，幼年失怙，故而被送到师尊处教养。如今身死，蓝家长老们来寻过师尊多次，执意要见你。”
“见我？”玉宁抬眸，直直迎上郁勾陈的双目，不动声色。
郁勾陈停顿片刻，才转开目光，“他们坚持认为小师弟的死同你有关。”
玉宁不慌不忙，问道:“怎么说？”
“为什么？宗主不明白，师尊也不明白，”郁勾陈突然双臂撑上石桌，居高临下地俯身逼视玉宁的双眸，“但是我明白。”
玉雕雪铸般的青年不以为忤，淡淡一笑，“明白什么？”
郁勾陈凝视着他这个堪称惊艳的微笑，神色依然凛若冰霜，半晌才道:“蓝氏的血脉中有一种感应，当蓝氏人重伤或死亡时，其亲属能够感应到他所处位置及状态，血缘亲近者甚至能获悉他的记忆，”
青年的目光多了几分锋利，“所以大师兄，你说蓝家长老为何揪着你不放？”
“你怀疑是我杀了小师弟？”玉宁微微挑眉，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郁勾陈沉了眉眼，站直身来，“大师兄，我希望不是你杀的他，”他声线沉冷，“但是真相不会因为任何人的遮掩与期许有半分偏颇，”
他利落转身，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行走，“所以我会一直勘察，直到找出真相。”
“二师弟，你和蓝氏有什么关系？”
郁勾陈的脚步顿了顿，“从亲缘上来说，蓝司鸿算是我的表弟。”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郁勾陈回眸一瞥，却见夜明珠昏暗光芒下的青年面孔没有一丝血色，纤长浓密的眼睫在苍白的面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可又偏生那般美丽，像阴影中满怀怨愤的艳鬼。
他的声音分明平静，却轻飘缓慢得如一道捉摸不定的喟叹，无端令人想到啼血杜鹃，
“二师弟，那么，我很期待你亲手诛杀真凶，为你表弟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玉宁再见到慕衡羲时，已经是半旬后了。他接到传音时正练完一套剑法，冷不防听见师尊清冷的声音，不由愣怔，收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清宁剑翁鸣一声，自己飞回入鞘，玉宁却仍站立原地没有动弹。
踟蹰过后玉宁还是拾掇一番前往凌曦殿，进门便见慕衡羲坐在窗下的罗汉榻上打坐。
“徒儿参见师尊。”
剑尊睁开双眼，神色似有几分疲惫，“宁儿，过来坐下，师尊有话问你。”
玉宁依言走过去，却没有坐在罗汉床另一头的座位上，而是坐在一旁的脚凳上，抬眸望着他的师尊。
玉宁身量清瘦，这般乖乖巧巧地坐在脚下倒是显出了几分幼态，慕衡羲不由想起当初他与玉宁初见时，十七八岁的少年也是这般抬头仰望着他。
“宁儿，你是如何隐藏的体质？”
玉宁面色一白，到底是躲不过。但他已然暴露，再说谎也是无济于事。
“抑制丹。”玉宁垂眸轻轻道，翻掌取出他一直服用的抑制丹。
慕衡羲没有看玉宁手心的小玉瓶，他想安抚自己的徒儿，却在将将触及玉宁的发丝时收回了手。
“宁儿，莫要害怕，师尊不会伤害你。”
玉宁闻言抬头，剑尊专注地望着他，俊美冷淡的面容透出一点温柔神色，是满得溢出来才见的一点端倪，却叫他没来由地安心下来。
慕衡羲三言两语将神犀的话语告知玉宁，末了问道:“此前修真界不曾听闻过这种丹药的存在，你是从何处得来？服用时可有感觉不适？”
玉宁默然，服用此抑制丹虽可以抑制汛期，完全阻隔信香，但每服用时都腹痛如绞，良久方歇。可这却并不需要让慕衡羲知道。于是他便轻轻摇头，交代起抑制丹的来源。
“师尊知晓我是从极元小世界中而来，此抑制丹亦是我自极元小世界里的一个秘境中偶然获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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