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某一桌胖男子拍桌大吼,对自己输了好几把这件事非常不满。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在身后快速扫视,很快视线定格在墙角的一名女子身上。
女子被男人投射过来的怒火攻击到,身子颤抖的越发像个筛子。她努力往后缩去,即便背部抵上坚硬冰凉的墙面,心中还是抱着能与墙融为一体的想法。
可幻想从不会实现,她向走来的胖男子合起双手,不停地拜,“求求你。”
“闭嘴!自从接了你这个臭婆娘,老子的手气一天比一天差,败家娘们!衰货!”巴掌声在沸腾的赌坊里就跟有人打了个嗝,更本不回有人在意。同命相连的另两名女子挤在一块,连眼睛都不敢往这边瞧。
胖男人强行拖拽他认为是衰货的女子,往他的赌桌大步迈去。那一桌赌客默契发起哄笑,声音之大掩盖了胖男子跟他人砍价的声音。
在这里,用自家小妾代替赌金似乎是件平常事。
沈子清逛完一圈回到潘江那桌,新的赌局正要开始,他们劝诱沈子清来尝试一局,其中一人还笑着说“来赌坊光是围观能有什么乐趣,自然是出钱赌输赢最刺激了,最好玩的就是压重金”。
沈子清没理睬旁人催促,以笑回绝。
晚间,沈子清在卧房点起蜡烛。屋里头一切都与往常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他床中间多了封飘在半空的信。
信封跟随窗外吹进来的风时不时晃动,努力引起屋子主人的注意。
沈子清伸手一捞,把绑在信上的细线扯下。
细线在沈子清手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沈子清并不在乎,侧过头,余光瞥见有个矮小身影从门边快速消失。他已经猜到门外是谁,大喊道:“站住。”
“嘿嘿…太子有什么事吗?”千草小半步,小半步挪到门边,露出半张脸。
沈子清举起手中发皱的信件,“谁来送的?”
“我送来的。”每说一个字,千草就会向门外退一点,直到整张脸消失,院里传来哒哒的跑步声。千草生怕自己晚跑一秒,就被太子拉去训斥。
沈子清哼了哼,视线转回信封上的五个小字。
烛灯下,一行行字迹整齐排列着,沈子清从头读到尾,直至在落款处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心中不免猜疑,难道自己最近有梦游症?半夜起来跟别人写信?
他折起信纸塞回信封里,放到油灯上,后来想想,还是把信塞到枕头低下。
三月快中旬,天气回暖,再隔几日就该到春分了。
在落府东南向的角门下,兀立一抹浅色身影,远望过去,仿若是趁寒意懈怠赶在春来前偷偷绽放的花儿,想给人们一个惊喜,却会被一点小动静吓得颤栗不止。
落涧秋如惊弓之鸟,现下一点小动静都会令她心脏狂跳。
她向后看去,背后是冷硬重叠的假山,不远处传来仆人渐渐贴近地细碎交谈声。
落涧秋单手轻压在胸口,尽量平复呼吸,在身后交谈声越来越接近时,她拉开门环。
落府东南面的角门外对着僻静的小道,小道一侧贴墙,有颗杏树栽在墙后,高度比子母湖边上的九层高楼跟胜一头。小道的另一边是清绿河道,周围没有任何防护的栏杆。
就在杏树的墙下,正有一人静立在树下,观望头顶的萌芽枝桠,直到关门声拉回他地注意。
那人平淡的眼神让落涧秋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失了正常跳动的频率。她款步而上,越走脚步迈动的频率越快,在离树下身影越近时,落涧秋才缓下脚步,心情恢复平态。
“沈公子久等了。”落涧秋温声道。
“不久,我刚到。”沈子清侧身露出背后两名神色严肃的侍卫,“希望落小姐不介意他们的存在。”
“不会。”落涧秋的脸庞在晚霞映射下,圆滑的脸上泛起一抹胭脂般艳丽的橘红色。她顿了顿,“没想到沈公子会与我通信。”
沈子清若有所思地含糊点头,做了请的手势,两人肩并肩往热闹的声音源头走去。
平常夜晚的晋城没有节日期间热闹。街道基本保持白日模样,不过在入夜后,在盏盏纸灯衬托下别有韵味。
视线在街道上一扫而过,人影悠闲,夜风轻拂,被时间磨的发亮的青石板上反射出不真切的暖黄色光晕,落在沈子清心中,有种虚浮的空落。
“公子,沈公子?”
“嗯?”不知觉中沈子清走了神,在落涧秋唤了两声后怔了怔,“怎么了?”
落涧秋摇摇头,红润的唇扬起一道好看的角度,“没事。只是看公子在发呆,忍不住叫你两声。”
“是吗?”沈子清生出愧意,连这个反问都显得不专心。
两人继续沿街走,时常会遇到卖花的孩童过来问他们要不要买花,都被沈子清婉言拒绝。
在经过一家卖饰品的铺子时,沈子清停下,“要去里头瞧瞧吗?”
“也好。”
饰品铺里款式多样,每一样都细细划分好,摆在不同深色或浅色绒面上。
沈子清伸出手,停在一排发饰上,一行一行缓缓移下,挑选的很认真,最后食指停住一只桃花型发钿上。
他挑起来,“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桃花发钿主色为金,底下是点翠工艺制作出来的叶子,而花正中镶着一颗透澈的红宝石,玲珑小巧但不会显得小家子气。
沈子清挑的发钿确实好看,落涧秋夸赞,“好看,发钿精致,做工精巧。公子是想赠发钿予谁吗?”
“我想赠给落小姐。”沈子清的话让落涧秋突然有种黑夜中阳光落下的明媚,可沈子清下一句,让这种明媚很快消散,就像是幻觉。“围在花旁边的应该是欣赏花的人,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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