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涧秋摸上发髻的桃花花钿,内心被无形的小石子击中。不太疼,但被击打时的感觉久久消不下去。
“抱歉。”沈子清结完账出来,“我应该一开始跟落小姐解释清楚,跟小姐通信的人并不是我。”
落涧秋脸上的笑不曾减弱,双手缩回衣袖中,抿唇笑道:“我早该猜到的。”
“抱歉。”
“公子何必道歉。”掩盖眼中闪烁的光,落涧秋平静道,“既然公子送我饰礼,我也该回赠才对。”
她指向旁边的铺子,“我赠公子一把扇子。”
“好。”
沈子清站在落涧秋身后,看她认真挑选扇面,注意力却全集中在自己的斜后方。
“这把如何?”展开扇面,落涧秋偏过头,引回沈子清躲地注意,“有山有水,还有一叶单舟和游人,这游人白衣翩翩,像不像沈公子。”
沈子清接过扇,细细观赏,“很有意境。”托起扇坠道,“扇子和吊坠我都喜欢。”
沈子清能欣然接受,减弱落涧秋不少心头负担,在今晚告别所有遗憾。
夜愈发的深了,沈子清送落涧秋送回落府角门。
落涧秋道谢后,有些踟躇,“信……公子会与我通信吗?”
“或许……”沈子清不敢给出十分肯定的答案。
落涧秋明了,“沈公子今日能来我很开心,至于信,我更想要公子亲手写的。”说罢关闭角门。
沈子清站了会,突然在斜后方同一个角度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猛然回过头,目光从两名侍卫脸上掠过,什么都没发现。
“啊呀呀,太子可算来了。”潘江带人迎了上来。
沈子清接受任何邀约,无论去哪,他都不拒绝。春分过后的二十多天内,他跟潘江逛过好几家不一般的赌坊和春院。
在赌坊里,他目睹赌客仪态尽失的狼狈和失雅之态。在春院,他埋头喝闷酒,身边莺莺燕燕一概不给予理会。
随时间日日推移,沈子清对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阴谋蛛网愈发了然,他差不多猜出皇宫另一势力的主使者是谁,现在的他,算是沿着对方的计策,半只脚精准踩入陷阱深处,就等对方满意收网。
几局赌注结束,潘江咂咂干涩的嘴唇,手里掂量骰子,皱眉抱怨,“太无聊了。各位想好下一场去哪玩吗?”
有人领会到潘江的眼神,立马提议,“去意春楼啊。”
其他人纷纷开始接话,“意春楼大前天不是去过了吗?没意思。”
“诶!”有人举起手来,“我听说楠风苑前几日开了一家赌坊,里面可有意思了。听人说里边一旁有人赌大小,另一旁直接抱着男人玩,遮都不遮一下,当场那啥,听起来可刺激了,要不要去看看?”
“楠风苑……”有人眼睛滴溜溜往太子身上转,故意拖长音,“这不太好吧……”
有人故作嫌弃道:“你说话怎么不过脑子,我们去倒没事,太子去的话就不合适呀。”
“确实,瞧我这脑子。”一开始提议的人露出憨笑。
这几人看似在相互打趣逗弄,实则全在注意太子的反应。
沈子清把玩腰间的佩玉,他终于等来对方收网的时候。随手撩开耳边青丝,扬起眉,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唇,“怎么不合适呢?走吧,我倒好奇,想去楠风苑里头瞧……哦不对,是楠风苑的堵坊看看。”他把急不可耐演示的恰到好处,其他几人真以为太子太着急,而口快说了实话。
潘江留了个心眼,恳切提出建议,“太子去楠风苑属实危险,万一被人认出,就该被议论了。我想去哪也差不多,不如换其他地方,比如去戏楼听曲儿。”
“我不爱听曲。”沈子清全身都在抗拒,“我是去楠风苑开的赌坊逛逛,又不是去楠风苑。况且这几日我一直在堵坊里,还去了春院,你瞧有人认出我来吗?”
旁边人催道:“好啦,潘公子就别劝了,太子想去,我们就过去看一眼吧。”
潘江两眼瞪向通行的人,但看沈子清态度坚决,有些气馁道:“好吧,戏楼只能下次去了。”
楠风苑新开的赌坊跟主楼挨的很近,从二层开始,两楼之间都有一桌悬空走廊连接着。
沿路大门处人员进出频繁,绝大多数是楠风苑转战到赌坊里面的。
沈子清一行人进到里头,一下被里面的画面震惊到了,里头跟之前一人说的一模一样,毫不夸张,确实一边在赌,赌客一边在玩男人。
被赌客亵玩的男子均是楠风苑的小倌,坐躺在赌客身上,身上衣服早被脱了大半,只有胯下一点被衣物遮住,而赌客的手不客气的在小倌身上游离。
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亵玩,反而让这件事变得更刺激更好玩,小倌亢奋地呻吟随围观者的增多,越甜腻,眼神越勾人。
跟沈子清一块来的人皆看呆了,他们没想到这种淫秽场面是真实存在的,当下纷纷撇开眼。有人脸色变得难看,忙不迭地说:“我看里头没位置,要不还是算了吧。”
“确实,太热闹了。这么多人,我都没地方下脚了。”有人讪讪回应,迫切地看向潘江,冲他不断挤眉弄眼,表情极为痛苦
潘江也有些难以接受,“要不咱们去戏楼,这里下回来吧。”
“诶,来都来了。”沈子清僵持着不想走。
潘江反过来劝说:“太子别急,其实戏楼也不错的。”他凑到沈子清耳边压低嗓音,“我认识一个戏院,里面的男旦身子软,也有雏的,容貌不比这的差,主要是身子都比较干净,到时候太子挑几个带回府里。”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一丝冷笑在沈子清嘴角一闪而逝。
“太子客气了。”潘江没听出话中嘲讽,真以为对方信了。
好不容易出了楠风苑堵坊,在众人正松懈下来时,有人突然指向不远处的削细身影惊呼,“诶呀,那不是张辽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