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湖上石桥,弯绕的石桥就跟沈子清当前的心情般复杂。沈子清不想面对,可他要想去到对岸,就要经过石桥。
在桥的入口站了许久,沈子清像平常那样平缓的吸入空气,在慢慢呼出。他昂起头颅看向天上弯月。
月亮被不知何处飘来的云完全遮住,整片大地都灰暗了几分。
“出来。”沈子清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在湖边散步的风吹过,树枝发出沙沙声响,月亮露出一角。
沈子清背后依旧空荡,仿佛那声哀叹是自己的错觉。他捡起地上一颗圆滑的石子抛弃又接住,一个转身,骤然朝身后十多步远的暗影甩出石子。
石子被直直甩出,在空中划出声啸,过了一会,也没传来落地声。
沈子清收回手,压抑在胸前的怒火自顾燃烧起来。他忍受被焦灼的烦躁,就要跟藏在黑影中的人较劲,他倒要看看谁更有耐心。
石子上还残留一点沈子清手上留下的余温,郭肖把石子小心收在手心,眼下犹豫不决。
石桥旁,沈子清的影子被月亮越拉越长,那直板的身躯,散发出誓死等到天亮的架势。
郭肖明白太子不会真的这么做,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走出阴影。
郭肖如往常穿着暗色服饰,要不是那一声叹息暴露了位置,沈子清很难发觉自己被跟踪了。
“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两人多日后的第一次见面,没有道歉没有针锋相对,更不存在互相关怀。
“刚刚。”简短的问题对应简短的回答,之后空气陷入无法自拔的沉默。
沈子清努力克制心底那份冲动,开口语气尽是冷淡:“你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以大公子的身份留在府内,哪也不许去;第二:现在就离开太子府,不准靠近一步。”
“如果我选第一种,你就会像送二公子和九公子那样,把我送出府对吧。”郭肖一直垂着眼,等说完这句话才把视线停留在那张熟悉的脸庞上。轻轻皱紧了眉头,眼里有被他隐藏起来的挣扎。”
沈子清咬着牙,只吐出一个字,“对。”
“既然都一样,我选第二种,不用你送,我自己走。”石子受到四方的力,被掌心越裹越严。郭肖后退两步,溶入黑夜。
没人知道他是否真的离开了太子府。
一身的力气随郭肖的消失而被抽离身躯,沈子清浑身乏力,低头端详自己的鞋面,深深吸入一口气,怎么也缓和不了内在的窒息。胸口好闷,眼框好酸。沈子清阖上眼,努力忽视内心的波涛汹涌。
为了让自己平复下来,沈子清强行让自己忙碌起来,药铺的事他亲力亲为,拿着图纸从这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不见他停下来休息,偶尔还会接受潘江的邀约,一块出去游玩。
千草尝试拦住太子,嘴还没张开就被一句话堵住,“有事晚上说。”
这是沈子清第九天第九次这么敷衍了,千草愁的要命,他该怎么告诉太子,大公子真消失了这件事呢?
到第十五天,比沈子清预估的时间整整晚了八天,药铺的后院已安置妥当。柳生收拾好行李,和许玖从角门坐上离开太子府的马车。
临走前,沈子清特地提醒,若是有人过来打听关于他们和太子关系,一概装傻充愣,最好撇清自己与太子府的关系。
许玖和柳生预感情况不妙,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被沈子清赶鸭子似地推进马车,速速让车夫离开。
“太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柳生频频往回望,从一个拐角后,他再也看到不太子府的墙壁。
许玖轻轻摇头,他出身皇家,在离开江春国前经历过一场宫变,期间的隐藏在平常背后的阴谋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子清有他的苦衷,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别当他的累赘。”
太子府内已经有三名公子被送出府外,两名不知所踪。节康敏锐感受到其中的变化,壮起胆,独自来找太子。
有个想法一直藏在节康心底,那就是回到自己的故乡。
节康对太子府没什么留念,来找太子之前他跟卫念汐商量过,如果太子点头他就带卫念汐回江乌国,如果不同意,他就陪卫念汐在晋城生活。
“嗯。”沈子清坐在桌边,听后,手托腮,带有一点鼻音,神情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懒洋洋的。他说道:“念汐是我的好友,我们相交多年,我待他都是好的。你说带他回江乌,你在江乌那边无亲无故,打算怎么生存下去?”
节康没告诉沈子清,如果他拒绝,自己也会留在晋城一事。他想到太子会这么问,早已准备好回答,“太子不用担心这个,我父亲生前是做制药买卖的,基本上他卖出的秘药,配方我都记在心里,用这个赚钱不难。”
“秘药?”沈子清没听说到这些,“你打算怎么卖?开一家铺子还是需要有人给你介绍生意才有人买?”
“都,都行的……”节康的声音小下来,他看太子面色不对劲,连忙保证,“万事开头难,请太子相信我,只要钱足够,生意就能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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