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草突然发现大公子这几日跟消失了似的。说消失也不完全对,应该是藏起来了,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说不上的怪,就像回到一年前两人吵架那次。
这个疑问千草在心底憋了好久,趁给太子收拾午膳,按耐不住问太子,他和大公子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沈子清倒茶的动作一顿,茶壶重重放回桌面,吓得千草一哆嗦,紧接着收到带有警告意味的凌厉眼神。
“管好你的嘴。”
千草忙缩起膀,感觉又太子变回从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敢多逗留,匆匆收拾完碗筷,溜出门外。
沈子清腹中窝有一团火,一团想发泄却无处宣泄的火。屋内的一切他都瞧不顺眼。烦躁盘踞在他的头顶,操控他的神经,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屋里只有他一人,沈子清却感觉那抹身影无处不在,正因如此,当寂寞顺着他的腿攀爬上来时,沈子清才慌乱无措,狼狈离开玉折院。
诺大的太子府,沈子清随意乱走,结果这双腿不争气的带他来到郭肖先前居住的小院子。
郭肖以前居住的小院周边满是树,各色的树从后向前拥抱住小院。快入春了,这些树又了重新茂密的趋势,踏跺每面都被打扫的很干净,木门紧闭着。
沈子清深深吐出气来,心脏的下坠感让他不敢在这多呆。
“才几天没见,怎么这幅样了?”明明许玖才是病患,就当前来看,反而是许玖气色比沈子清还要好。
“在忙,睡的少了而已。”沈子清道。柳生院里摆了一副茶具和一盘颜色粉嫩的点心,沈子清自作主张为自己倒了杯茶,茶的颜色为深褐色,沈子清一杯闷完,嘴里猝然被苦味占领。
“呸,呸。泡的是什么茶,苦死人了。”眼下没东西好给他驱苦,沈子清左瞧右瞧,胡乱往嘴里塞点心。
点心绿中透些黄,被做成绽开的花的形状,半个掌心大。咬下去,里面还是流心的,甜甜蜜蜜,软软糯糯并不粘牙,带有一股熟悉的清凉口感,正好驱除沈子清口中的苦味。
柳生愣了下,抿一抿嘴发出几声笑来,“许玖喝的药容易产生热气,我就泡了自制的苦茶,你刚才喝的就是这个。”
“嘶——”沈子清吐出舌头,又往嘴里扔了块花状的点心。
“行了,这盘是柳生给我备的,都要被你吃光了。”许玖把装点心的盘拖开,直白问,“脑袋里装了什么心事?”
“哪有什么心事啊。”沈子清扯扯嘴角,正要再给自己倒杯茶,回想起苦茶味道的厉害之处,便作罢。他僵硬地转开话题,“药铺预备修葺了,放后院的现成物件都已买好。到时候柳生跟我去铺里看看需要定制的东西。”
柳生脸上挡不住的欣喜,看向许玖,双手不知该往哪放,“当初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太子真……”
“诶。”沈子清摆摆手,打断道,“别谢我,我往里面投钱,就盼着以后你们把钱赚回来分我点的。”
柳生克制住内心源源不断涌出的喜悦,眼睛亮起的光却很难压下去,“别说分点,分一大半都行。”
沈子清扯开一个笑,改劝说许玖,“以后你得管好钱,我觉得柳生被别人忽悠几句,就会把全部财产交出去。”
许玖勾起唇角,“钱被骗光了大不了再赚,只要别被牵连进奇怪的事里就行。”说完,许玖端起茶杯,杯中的茶水莫名抖动起来,扑出杯沿沾湿了许玖的手。
柳生静静在一旁看着,等许玖喝完,才递出一条手绢,对沈子清说:“已经开始吃新药了,药效起比我预估的还要快。”
许玖把手绢捏在手中低叹,淡淡笑了笑,眼里带着自嘲,“身不由己的感觉真难受。”
沈子清安慰道:“等毒排光,药吃完,就能恢复。如果你心里遭不住,别憋着,跟我或柳生好好聊聊。”
柳生往敞开的门外撇了眼,突然道:“奇怪,大公子怎么不进来?”
许玖顺着柳生的视线看去,院外并没任何人的身影,“没人呐,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我确实看到大公子走过去了。”柳生确定道。
沈子清不想再听下去,有些唐突的转移话题,“我想药铺尽快开。现在把铺子和连带的后院物品添置好,算上定制物件,我预期在三个月内把这些都完成。”
柳生替许玖往杯里添苦茶,不明白太子为这么急,“三个月,时间是不是定的太仓促了。”
“时间我已经算好,还空余出几天打扫的时间。”这套说辞沈子清在腹中打过好几遍草稿,“我想的是尽量七天内把药铺的后院清理出来,生活物件都挪进去,你们先过去适应环境,之后也好监督那些制工匠。”
许玖若有所思,随后道:“我没见过你对一件事这么上心。”
“弄药铺这件事我肯定得上心呀。”沈子清忘记苦茶的苦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下,苦的他连连吸气,边往外走边说,“柳生记得明天跟我一块去铺里看看。”
柳生回道:“知道了。”
许玖见沈子清总在规避他提出的一些问题,心里更是担忧。
该做的事都已做完,不知不觉天上已嵌入许多星辰。沈子清独自在月下行走,月亮在此刻是他唯一的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