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冷。”沈子清无力扯动嘴角,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在笑。
“千草已经去叫柳生了。”郭肖没意识到自己声音已经哽咽,无助抱紧沈子清,想用自己的体温提供温暖。
“别哭……啊。”含在郭肖眼眶里的热泪落在沈子清脸上已是冰凉,他想伸手替郭肖擦泪,“别,别哭。我,还好……”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堵在沈子清喉咙里的气再也没了阻力,从口中飘中。
郭肖想接住太子落下去的手,却悻然错过。
时间在一刻间顿住,郭肖眼中的泪止不住往下滴,每滴都落在沈子清变为苍白的脸上。他握紧沈子清的手,掌心处的冰凉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对不起。”郭肖只能这么说,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他的道歉,太子永远也听不见。
“对不起……”
泪珠炽热,跟一开始一样,当它们从激动的眼眶滑落时,热度迅速消逝,只剩冰凉,随后破裂,就如往常冷静的外表在今晚分化瓦解。
叮铃嘈杂声不适当响起,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
“呼——”床上人睁开眼,关掉闹钟,用尽全力往肺里灌入一大口空气,可总觉得不够。
周源喘着粗气,哭着从床上醒来,看到房间里熟悉的布局愣住了。这是一场梦?
“原来是梦吗?”一股悲伤从腹中涌起,漫上周源喉间,很是苦涩。
“小源起床了没!快洗脸穿衣服,下来吃饭。”周妈妈尖而响亮的声音穿透房门直逼周源耳里。
周源打开门应了一声,来到厕所间注视镜子里的自己。
印在镜中的是一张清隽面容,红肿又落寞的眼睛透过黑框眼镜与自己对视。回忆梦中脸庞,周源想不起那人具体的五官,依稀记得他左眼下有颗淡淡的泪痣。
周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周源摘下眼镜,刷完牙,胡乱往脸上泼了把水,重新带上眼镜,换上校服匆匆下楼。
“怎么回事。”妈妈催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没有。”周源含糊应答,抓起早餐离了家。刚才他一直低头想梦里的事情,没意识到自己只听见妈妈的说话声,却没见到人影,就连平时吧唧吧唧嚼油条的老爸也不在。
走到半路,周源顿然停下脚步。
不对呀,爸妈在他读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现在自己读高中,怎么可能听到爸妈的声音。
一丝寒意沿脊椎升到头顶,周源再次抬起头,周边一片不知在什么时候陷入沉寂。车来车往的马路上此时看不到一辆车,就连人也只有他一个。
风停,树默,一切都在跟周源传达一个讯息,他处在一个假的场景。
心中燃起一阵雀跃,随后又被担忧掩盖。
这是梦?先前的也是梦吗?梦中梦?
周源摇晃脑袋,记忆被搅的一团乱。他撒腿往家的方向跑去,在自己房间漫无目翻找起来,却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小源行李打包好了没?去上个大学可别跟搬家似的,什么都往里塞!”周妈妈的声音再次传来,周源自然回了一句,“打包好了,就差台灯的充电线。妈!你看到过
我台灯的充电线吗?”
……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周源手头停住,猛地昂起头颅,屋里静悄悄的,哪里像是有人的样子。他又看向墙上的照片,那里挂着父母年轻时的照片。
大抵是天黑了,房间里变得昏暗。恍惚间,周源想起自己参与工作好几年,怎么可能还在上学。
这是梦,这才是梦。
周源欣喜若狂,撇下手中的台灯往楼下狂奔。
“这确实是梦。”
在周源打算跑出房子时,冷冷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一个小老头站在周源身后不远处,手中拄着手杖,另一只手负在身后。
周源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太爷爷你帮帮我!我在梦里出不去了。”
“你这人啊。”小老头喟叹道。手杖在地上重重敲了敲,四周环境立马被一片白云包围。周源发现自己飘在天上,虚踩白云,而云下万里就是晋城。
“太爷爷您帮帮我吧!我得回去。”周源曲膝弯腰,双手相合在胸前,就差跪下了。
小老头瞥了他一眼,无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抛送到周源手中,“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带着这张纸条去找阎王,他会给你寻个闲差,或者你想投胎的话,他也会给
你安排一户好人家,保证你一生顺风顺水,遇不到一点挫折,并且能享晚年之福。”
“第二个呢。”第一个选择对周源没有任何诱惑。
“第二个。”小老头吐出长长一口气。第二个选择是他最不想说出口的,“这是我用这张老脸替你求来的。”
喉结上下滑动,周源咽下一口唾沫,耐心等太爷爷开口。
“第二个选择……你能重新回到那个躯体里。仅此一回,以后你再死了,就老老实实去投胎。”小老头子加重语气。
“我选第二个!”周源迫不及待宣布自己的答案。以防万一,再次确认,“是把我送回沈子清身体里对吧”
“是的,是的。”小老头因为气愤而红了脸颊,再次将手杖敲向地面,闷闷三声后,周源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身体开始有了重量。
他从容闭上双眼,双手自然摊开,任由引力将自己往下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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