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阻止,郭肖被拉进沈子清刚才所指的布庄。
门口迎客伙计不断招呼往来客人,腰杆从开门起就没直起来过。
“诶呦两位贵客面生,第一次来吧,里面请,里面请!”迎客伙计一眼看出沈子清身上衣料精贵,加上周身气质不同平常富贵人家,热情引人入店,手不停向店内正式招待客人的伙计招手,眼神示意伙伴,他身边这是名贵人。
这家布庄规模不小,共三层楼,每层所展示的局部布样品质皆不同。
招待沈子清的伙计引他去到三楼,说这里有更全的,更新的,唯独不提价格差距。
经过每一层,墙满和柜台展示多种布样令沈子清眼花缭乱,等到第三层,他已经忘记本来想好给郭肖选的颜色,满脑袋花纹和颜色转不停。
招待沈子清的伙计个头较矮,腰杆和后背挺得笔直,引沈子清来到三楼中央位置,站在满是布样中间笑道:“客官想做什么款式?选什么面料呢?日常穿还是节日穿?我们这有从穗国新进的布匹。穗国善纺织,出来的布料不仅好,纹样还更多,更精致好看。”
柜台和墙上所展示的布样繁多,沈子清视线从每片布样略过去,心里拿不定主意,觉得每片布样的颜色和花纹和郭肖都很搭。
琢磨了下,沈子清把主角推到伙计面前,“我想给他挑日常穿的,你帮我看看什么样合适?”
“贵人放心,我一定选出让您们满意的。”伙计在布庄干了多年,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
伙计人虽矮,身手却很灵活,在其他客人中间穿梭,偶尔挪过放在墙角的木梯,贴在梯子上去取布样。
三两下功夫,伙计共取来七片颜色纹样皆不重复的布样快步过来。
望着那七片各异布样,郭肖轻声对沈子清道:“太子不必……”
“说好的,在外叫我公子。郭公子”沈子清笑眼从郭肖脸上一滑而过,接起伙计递来的布样,每一片隔空对在郭肖脸下,比上两眼。
“这是什么颜色?”沈子清相中一片布样。
伙计笑嘻嘻回道:“这是飞燕草蓝,上头绣的是杏叶,是我们布庄新进之一,名字叫锁金秋。料子一级棒,属于上等绸布。”
“很适合你。”选中的布样被沈子清传到郭肖手中。
样布只展示布匹局部,由明黄色丝线绣出的杏叶在样布上只有两片,让人不禁联想整匹‘锁金秋’是何模样。
“公子……”郭肖还想劝说,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
沈子清侧过身,耐心等他开口。
“其实不必为我买,除了黑色和灰色,其他颜色我甚少穿,买来浪费。”咬咬牙,郭肖还是吐出这句话。
沈子清误以为郭肖穿不习惯亮眼的颜色,嘴唇刚开,伙计插进一嘴,“贵人别怕日常这个颜色不好穿,若真不习惯,下个月就是晋城一年一度的春灯会,那日穿也不错的。这颜色搁节日时穿也合适。”
“对哦!下个月就是春灯会了。”沈子清听后眼眸瞬息明亮起来,跟郭肖臂膀贴在一起,故作嫌弃道,“就这个吧,我可不想在春灯会跟穿一身黑的人游街。”
郭肖内心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挣扎,像是陷入一片沼泽,难以挣脱。
“是。”最后郭肖选择妥协,安静低下头。可无论他表现出何种镇定,内心慢慢被煎熬的错觉使他无法忽视。贴在佩剑的手握紧剑柄,手心传来凉意,郭肖想借此消除这种感觉。
沈子清忙于跟伙计交流,忽略郭肖刹那的怪异。
“贵人需要裁衣吗?我们布庄可以帮忙裁衣。”到交钱最后步骤,伙计提了一嘴。
沈子清拒绝道:“不用。”他顺道跟伙计交代让他把布送到自己住处。
伙计一听是太子府,眼神立马变得跟先前不一样,更加恭敬送沈子清和郭肖下楼。
出布庄几步,沈子清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刚才两名伙计地对话。
“诶,你不在里头招待客人,出来干嘛。”
“刚才那个是太子!”
“真的假的!他说的?”
“我猜的,你瞧他这么年轻,还有人跟着,不就是么。不过诶……”
忽略身后那些声音,沈子清笑道:“还想藏住身份的,没想到我自己暴露出来了。”
郭肖好像没听见沈子清的话,隔了好一会才回,“公子若真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份,小心为好。”
“你提醒的是,我下次注意。”沈子清脸上神情张扬,看上去不像是把郭肖的话放在心上。
两人又一次经过馄饨铺,沈子清直接走向摊位前。
一口大铁锅在摊位最右侧,锅里面煮着半透明白汤,沸腾中白烟滚滚不断往人脸上扑去。白烟盖住台面不少东西,沈子清看不清,挥挥手直接问:“馄饨怎么卖?”
“纯素馅六文,纯肉馅十文钱。要几碗?”卖馄饨的商贩快速抬了下眼,继续单手抓漏勺,麻溜的从大铁锅里捞出二十只馄饨装到碗里,小料一股脑全加下去,端给一桌的客人。
“你吃不?”沈子清手肘碰碰郭肖。
郭肖点点头。
沈子清比出两根手指,“两碗肉的。”他指指铁锅旁的小料问,“这些都会放吗?”
四十只白里带粉肉嘟嘟的馄饨被丢入滚水中,商贩在忙活的间隙中开口,“想吃的可以加,不喜欢的不加。”
“我不挑,都加。你呢?”最后一句,沈子清问的是郭肖。
郭肖愣了愣,才道:“我都可……”顿了会,改口为,“我不喜欢葱。”
“好。一碗全加,一碗不要葱。”沈子清向卖馄饨的商贩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