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泽双腿发抖,扶着墙慢慢在宫道上挪动着脚步,每有微风吹过,他便能闻到下身传来单薄长袍掩不住的淫靡腥甜,铃声随着他的动作,一步一响,不断提醒着他现在的狼狈。
他虽则修为尽失,武人的五感依旧敏锐,能察觉到看似空旷的宫道四周始终有人在监视着他。
岳渊能放他自己回去,自然有把握不会让他趁机脱逃。
也不知这些人中,有没有当初跟岳渊一起屠戮魔界的那十二人。
晟泽脑中似高烧般混沌,借迟缓的步伐仔细观察着魔宫内的环境,他之前走过去大殿的路,寝宫与水榭间相隔不远,只是中间岔路甚多。
他不断逼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四周,试图压过喧沸高昂的欲望。
子宫内涌动着热流,那诡异的莲房和腹内妖丹狼狈为奸,他耳边几乎嗡鸣,只觉阴道乃至宫腔内皆似被虫蚁咬噬,淫液一刻不停地自穴口滴落,他捂住小腹,恨不能用刀将那在他体内作祟的东西连根剜挑出来。
甚至从未如此急迫地想回到岳渊的寝宫里去。
他慢慢转过一个弯,便见宫人引着一人朝水榭方向走来。
这便是,岳渊的客人?
晟泽的眼皮猛地狂跳起来。
那人身形高大,与魔族相仿,背脊宽厚而舒展,粗硬黑发为冷风牵动,末梢泛着酽绿。
是封临。
目光在那背影上一滑,只觉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晟泽顾不得细想,心脏更是快从胸腔里挣出来,强自镇定地转过身,以袖掩面,想抢先一步离开。
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抬头看见他,眉头一皱,立刻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站住!”
晟泽充耳不闻,强提双腿加快脚步,腿间铃声细碎,他双腿绵软,站立都勉强,何况是跑,几乎把自己绊得踉跄,那铃声便响得愈发清脆。
“我叫你站住!”
刀锋出鞘,鸣声铿然,身后人脚下施力,猛地一踏腾空跃起,在空中旋个半圈,悍然挡住晟泽去路。
长臂舒展,雪亮刀光如银龙游走,瞬息间逼在晟泽颈侧,削断他数根鬓发。
晟泽双瞳细缩如针,不敢与他对视,手在袖内紧攥成拳,在掌心握下一排几乎见血的凹痕。
他后颈汗毛直竖,哪怕在魔界受尽折辱,也未尝如此刻心胆俱裂。
“…在下与神君素不相识,为何拦我。”他放任自己用已经低沉嘶哑的声音开口,甚至故意用受伤的舌将吐字混得更加模糊。
那人松石绿色的眼被压在墨色浓眉下,内眼角朝下勾,眼睑前半尖细,到后半截舒展似半开的扇,眼尾由浓密眼睫拉着朝下坠,标致得像画屏上的美人,唯瞳仁偏小,看人的时候细细露着一线白,带出数分炽烈锋芒。
他没立刻回答,抿着嘴冷冷盯住比他矮了半个头的晟泽。
在略显散乱的红发簇拥之下,晟泽满脸含春带露,一双眼睑薄红发肿,一望便知他曾受到何等激烈的调弄。
隔着贴身的劲装能看见他结实的胸口不断起伏,怒气中还带着数分难以察觉的迫切,眼风中仿佛裹挟无数薄刃,将晟泽满身皮肉拆成寸缕,神色愈发冰冷,“谁给你的胆子,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
晟泽被他看着,几乎要哭,他花了十成力气,慢慢掀起空茫得几乎虚焦的眼,忍了又忍,才没有喊他的名字。
“在下天生如此。”
“不可能!”封临声音压在嗓子里,压抑着怒火,“你撒谎!”
吹毛断发的刀锋威胁抵住他脖颈,赤红血珠顺着伤痕涌出,染污领口,晟泽却浑然不觉,听着他的话,沙哑地扯开两片嘴唇,“可笑…”
好一出造化弄人的荒唐戏码,偏偏是他。
“不过是一只淫贱妖兽,怎么配…?!”
“这倒叫在下听不明白了,是神君平白拦了我的路,这句不配又从何说起?”他话音极慢,努力将口中含着的每一个字都熨平,生怕溢出半丝春情。
封临眼神中满是厌恶轻蔑,无比尖锐,几乎将他刺穿。
晟泽心如刀绞,无数种情绪翻涌又沉寂,最后只剩空洞的哀戚。
“请神君让开。”
封临一动不动,僵持间他身上辛辣泛苦的焚香气味愈加鲜明,晟泽只觉一阵阵眩晕,双膝发软,穴口无声翕张着,竟隐隐有朝那人求欢的冲动。
甫一捕捉到这个念头,几乎惊得他满身的血都结了冰,愈发厌弃起这具污浊的身体来。
“你到底是谁?”封临紧盯着他,似乎他回答得不合心意,便会立刻手起刀落,将他劈成两半。
晟泽不答,修长的手指握紧刀尖,越来越多的血从掌心滴落,他只能借伤口逼自己保持清醒。
封临看着面前的人仿佛不知道痛,伤几见骨,将长刀生生推开。
除却灿金的双瞳与通身魔气,眼前人无论是发色身量,眼角眉梢,连鼻梁上小痣的位置都与自己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甚至头上,也生有一对角。
封临几乎咬牙切齿。
晟泽只觉得一切都荒唐至极,面上渐渐露出一个妖艳讽刺的笑,乍看之下竟与魔君有三四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