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珏道:“因为我们要前往西山剑宫。”
她眨了眨眼睛,说:“但据我所知,他应该与西山剑宫没有任何瓜葛。”
沈天珏道:“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他现下已是我的犯人,你们要,也得我高兴。”
她问:“却不知他犯了什么事?”
沈天珏道:“与你无关!”
她拂然道:“但他很可能是杀害我弟弟的凶手之一,我们还要从他口中追查另一个凶手的下落。”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沈天珏,含情脉脉地道,“你说他是你的犯人,却又不肯告知缘由,谁知这是不是你的托词?又或者……”她突然抿嘴一笑,“你俩其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天珏看着她,突道:“你是‘折花魔女’阮鲜鲜。”
她立刻含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你好坏!”
沈天珏道:“听说你喜欢睡男人。”
阮鲜鲜含笑道:“你这个字用得好。可不是我睡男人~只我也不是饥不择食,若非公子你这样的人物,寻常我也是看不上了。”
沈天珏道:“听说凡被你睡过的男人,你若不要了,便会阉了他。”
阮鲜鲜笑道:“男人要女人守贞,女人自也可以要求男人守诺。他们同我好时一个个赌咒发誓对我忠贞不二矢志不渝,连命都可以给我,既如此,我收了他们的命根子也不过是兑现他们的承诺罢了。我还没要他们的命呢~这事你说到哪也不违律例。”
沈天珏冷然道:“你倒同你弟弟一样,时时刻刻都把律法挂在嘴上。”
阮鲜鲜笑道:“人生在世本就该遵纪守法。天下虽大,却也大不过王法。他涉嫌一桩杀害官差的命案,只怕西山剑宫也包庇不了他。”她用手轻轻抚着自己面前那只水晶杯,她那满脸伤疤的奴仆又早已为她斟满了一杯美酒,她殷勤地向沈天珏劝道:“你当真不尝一尝?”
沈天珏看看自己面前那杯酒,又看看她,淡淡地道:“你为什么不先喝你自己那一杯?”
她微笑,举杯,阳光照在杯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一闪,“哗”的一声,杯中的酒突然倾泄而出,濡湿了她一只玉手!同时“叮”的一声,一样东西掉在桌上,却是那只水晶杯竟已被利刃平行杯口齐齐地削去了一截!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适才她的手正握着杯脚,但那一剑削过,她竟直到剑收才惊觉有那一剑!
那一剑削的若不是这杯子而是她的手,恐怕她现在已经只剩一只手了!
她轻轻地吁了口气,慢慢地放下酒杯,慢慢地重又露出笑容,只那笑容如今看来已有些勉强。她道:“东海有剑仙,忘机天地间。西山有剑神,绝纪斩黄泉。西山剑派的黄泉剑招,果然名不虚传。”
沈天珏没有回答,只淡淡地道:“你该走了。”
她轻叹道:“我若破不了你这黄泉一剑,我除了走,还能怎样?”她突然又冲沈天珏一笑,道,“你当真竟不肯喝这杯酒?”
沈天珏冷笑,但笑容还未散去他已怔住,这回换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突然之间,他竟完全不能动弹了!从手指到脚趾,他就像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突然僵硬!
发生了什么?
梁忘叹了口气,道:“我早说了,该早些喝这杯酒的。”他竟伸手过来将他面前那杯酒拿了过去。
沈天珏完全糊涂了:为什么梁忘还能动?
她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糊涂,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一面笑一面道:“世上竟有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的男人!若非亲眼见到,说出来我是绝不信的!怎会有这么好笑的事!”
梁忘表示赞同:“这实在是个天大的笑话。”他顿了一顿,又道:“你要的找的是我,不关他的事,我跟你们走。我想你们应该也不愿节外生枝,得罪西山剑宫。”
她微笑道:“一开始确是如此。不过现在,”她目光流动,含情脉脉地看向沈天珏,含情脉脉地道,“我却有些想得罪一下西山剑宫了。”她捂着嘴吃吃笑道,“不瞒你说,我虽睡过和尚,却是个破戒僧。连酒都没喝过的童男子是什么滋味,我还真想尝尝。”
她的笑容蜜一般甜,看在沈天珏眼中却已如恶鬼罗刹一般可怖。更可怕的是,他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耳边听得梁忘喃喃地道:“一个男人若连酒的滋味都没尝过便被女人强了,那也未免太过凄惨。罢了,大家相识一场,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把吧。”话音一落,他已举起沈天珏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即倾过身来板住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嘴唇。
沈天珏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又酸又涩的液体从梁忘口中度入他嘴里,并未遭遇什么抵抗便沿着喉咙下了肚。几缕不及吞咽的酒液自他唇角溢出,有一滴滴在他雪白的衣襟上,像一滴鲜红的血。
这个吻缠绵悱恻,沈天珏的脸慢慢地涨红,很快连耳朵也红透了。梁忘似乎觉得那红通通的耳朵十分可爱,结束这个吻后又恋恋不舍地凑到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尝了又尝,才笑嘻嘻地放开他,退后一步站了起来。
阮鲜鲜两眼圆睁瞪着他,似是下一刻便会勃然大怒,但最后她只是再度忍不住笑起来,便如她在梁忘吻上去的时候似是想出手阻止但终又忍住一样,她只是用一种不知是遗憾还是娇嗔的口吻对梁忘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开始有点想睡你了。”
房间里重又安静下来。桌上的酒渍已被抹去,杯子也已收走,若不是那抹芳香依旧,适才的一切简直就像一个绮梦。
沈天珏的脸色渐渐由红转白,恢复如常,然而他的口中却似仍残留着那又酸涩又甜蜜的芬芳,从舌尖到上颚到舌根,似乎又有一点甘甜的味道浮上来,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与眩晕。
他想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酒精带来的影响。他虽未喝过酒,却看过听过知道很多关于酒后乱性酒后失智酒后丧身的故事,更牢记师长们的教诲,色是万恶之源,而酒是它的帮凶,是打开罪恶之门的钥匙。
他想师长们的话是对的,梁忘只喂了他一口酒,却几乎已毁掉了他的尊严。虽然他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已能动了。迷药在她的香气里,解药却在酒里,所以梁忘喂他喝那杯酒。他还阻止了他的冲动,用他最无法抗拒的理由。
“先让你的师弟们走。”
他咬他的耳朵,用他坚硬的牙齿还有柔软却带刺的舌头,他没有失去触觉,所以他什么都感受到了,包括他抚摸他面颊的手。
他懂他的意思。梁忘说我跟你们走,他说“你们”是想提醒他,阮鲜鲜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也不止那高大的奴仆一人。他相信梁忘同他一样已经察觉出,在这个突然变得死一般寂的旅馆里,阮鲜鲜的身边,一定还藏着另一些他们没有看到却存在的东西。
他不怕。但他也同意梁忘的话。他不是一个人,他不怕,却不能让师弟们犯险。跟随他的这两个师弟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从年龄到心智都还是孩子。
他一恢复自由便首先对他们进行了安排。他要他们快马加鞭赶去回燕与迟天璧他们会合,他们本就约好如果途中遇变,双方就在那里等候。
那是回西山剑宫的必经之路。
他留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