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见到弟弟后对弟弟产生的悸动和柳宴对他做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在时间的淡化下似乎都成了些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只是偶尔在深夜,于泽会抱着睡着了的菜包坐在窗前久久地望着屋外的风景,黯淡的眼眸中流露出些悲伤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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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到了该去接受“治疗”的时间,于泽照常从自己的房间内出来朝约定好的房间走去。
前往“治疗”房间的路上会经过客厅,走廊内的于泽隔了好远就听到了从客厅传出的热闹声响。
不解地往前走了两步,于泽大致看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宴的家里来了很多和柳宴年龄相仿的俊男靓女,穿着打扮一看就价值不菲,应该都是些柳宴的朋友;地上很多精心包裹起来的礼物堆积成一座小山;推车上多层的奶油蛋糕上插着“25”的蜡烛。
应该是柳宴在过生日吧……
于泽看向窗外,在看到往常威尔教授停车的位置空空如也后,基本确定了今天的“治疗”大概率已经取消,没有通知他只是柳宴过生日忘了。
回头的时候于泽和坐在沙发中央被人群簇拥的柳宴对上了双眼。
因为离得太远看不到五官的细微变化,他不确定柳宴有没有注意到他。
这时,柳宴身旁粉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像是被人绊了一跤没站稳,摔进了柳宴的怀里。
年轻男人面容姣好似盛开的桃花,见柳宴不仅没将他推开还暧昧地揽住了他的腰,在那充满上位者侵略气息的怀中羞涩地低下了头。
众目睽睽之下,粉发小美人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了柳宴的脖子,柳宴嘴角微扬,似是对粉发小美人的投怀送抱很是满意,贴近了粉发小美人的耳边,不知是在那俊美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还是耳鬓厮磨同他调情。
人群中央相拥的两人看上去很是般配。
人群远处无人注意到的走廊之中,于泽与他们仿佛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大脑短暂地空白了片刻后,于泽收回了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在那热闹的喧嚣声中转身回了自己不大却令人心安的房间。
进房间后,于泽关上门,站在门前呆了一会儿。
心里感觉突然之间彻底地空了一块儿。
原来柳宴不喜欢他,实际上也没多爱副人格。
于泽不知道是因为他心底深处对柳宴仍存在着那么一丝爱意所以会感到有些难过,还是他在为柳宴背叛了他的另一个人格的部分而感到难过。
也是……以柳宴这样的条件来说,放纵自我同时谈好几个、玩得花很正常。
不论是哪个他对于柳宴来说,在一起都是他高攀了。或许柳宴在他面前对副人格所表现出来的爱意也不过是一时的荷尔蒙上头而已——从始至终不论哪个他对于柳宴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于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对柳宴的厌恶,也压下心中因先前曾对这样糟糕的人萌生过爱意而产生的自责。
算了也没什么好感到不满的。
不管怎么说,骗了柳宴几年的时间是实实在在的,该还的还是得还,不过是因果轮回善恶有报而已……况且柳宴花心滥情也是好事,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对无趣的自己腻味。
换个角度想,包吃包住有大把自己独处的时间还有白富美陪睡,除了可能会诱发自己好不容易痊愈的双重人格之外,似乎也没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不对啊,“治疗”的事上有空子可以给他钻。
于泽看向了床头柜上的药瓶。
柳宴从来不监督他吃没吃药,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吃啊。每天一粒偷偷扔马桶不就行了。
至于威尔教授的催眠部分,好像一直以来对他也没有什么效果。如果没有药物的配合,或许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况且人医生都说了,“治疗”不是一定能成功的。若是哪天柳宴问起,他也可以拿这个理由装傻糊弄过去。
他和柳宴是有合约,他也决定偿还副人格欠下的债,但为了一个破合约、为了一个生命中的过客伤害自己的精神健康……似乎也没有必要做到那个程度。
于泽走到床边拿起了药瓶,打开盖子从中倒了一枚小药片在手心,进浴室将今日份的药片扔进了马桶里。
看着白色小药片被水流冲走,于泽对先前自己的过分顺从产生了反思。
人在封闭和过分压抑的环境下思维总是容易陷入一个既定的圈里……一定是因为这个,所以他的脑子才一直没转过来的。
至于副人格……
念及于此的于泽叹了口气,伸手摸上了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他确实挺想念副人格的,但消失了就是消失了……而且副人格应该也不想自己变成他的样子,不然怎么会从来没有和他表露过想要接管他人生的想法。
或许从始至终,副人格都是希望“自己”以原本的样子,也就是他这个人格的模样继续生活下去——明明先前没有考虑过这些,但于泽莫名对这样的想法感到格外的熟悉。
于泽走到洗手台前,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似是在试图透过镜子寻找体内另一个人格的影子。
自心底泛起的越来越多对如今自我的认同感令他愈发清晰地意识到先前副人格在的时候十有八九就是这么想的。
还好没有继续试图成为副人格……不然要是副人格真再次出现了,得被他气死吧,哈哈。
为了某些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过客改变自己,这样的行为确实显得有些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