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斜阳西沉,日光穿透软烟罗,给南陵王的身影平添一层金批,更觉凛然。谢晴雪小心道:“先生只问了些王妃的旧事。”
“他以前见过你?”
“妾身在府中时,先生见到妾身曾误认为王妃,由此结识,不过点头之交。”
南陵王把念珠丢在一旁:“说了王妃什么旧事?”
谢晴雪眼珠转了转,就能猜到,南陵王思念王妃已久,在床上都是禁止自己主动,把自己当个长了王妃脸的人偶在用,肯定是想听自己说些好听的,最好是他不知道的,以解思念之情。但他一个家奴,王妃的样子都没见过,自然无从谈起,只得硬着头皮开始现编:“王妃……王妃在世时,善待奴仆,宽仁示下……”
假得离谱,谢晴雪腹诽,王妃要真是这么好,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同父兄弟都不曾过问,再说了成日里被主母拘在绣楼中学女红诗书,哪儿来的功夫管奴仆怎么样。
“冬日里不忍见妾身手洗衣物,冻了满手疮,特地买了最好的药来赐给妾身。”
他就算是现编,也找不到个样板,只得逆向思考一下,自己做奴才的时候最想要什么,给王妃都安上去就是了。南陵王总算有了点反应,不咸不淡地对着他“嗯”了一句。
谢晴雪受到鼓励,继续编:“王妃见不得妾身受人欺凌,严惩刁奴,妾身的母亲久病不治,也是王妃找来的郎中……还有,妾身盯着厨房做好的点心看,被王妃瞧见了,她就叫那老——老师傅,给妾身也做了份。王妃的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只能——”
听到头顶一声轻蔑至极的嗤笑,谢晴雪及时打住,意识到自己编得过头了。
南陵王明显是忍着笑,说:“所以你之前在府里受辱,白木香帮了你?”
他甚至都懒得戳穿谢晴雪的谎话,直接点明他编的那些东西里哪些真哪些假,谢晴雪自然不敢乱来,老老实实回答:“是。”
“他允诺过什么,帮你赎身,还是如何?”
“白先生并不曾允诺过妾身什么,他只是说……说妾身与王妃长相相似,不妨看在王妃的面子上,请其他家仆不要为难妾身……”
南陵王点点头:“知道了,脱了衣服,进里间来。”
他这话风变得太快,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但谢晴雪很快想到,他可能是又想着王妃了,就顺手抓自己来泄火,赶紧脱了外袍,但南陵王还不满意,要他把亵衣也脱了,只许留个赤条条的身子进来。谢晴雪是惯会不要脸的,以前大庭广众之下给人轮都有过,在屏退左右的书房脱个衣服,没有任何压力,很快就光溜溜进了里间。
南陵王眼神阴郁,盯着他一步步走进来,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透过他的目光看别的什么。谢晴雪吸取教训,多余的话一句不说,跪在他身前,柔若无骨的手攀上肩头,就要为他宽衣。
南陵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摔在床榻里。
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谢晴雪憋得难受,不得已蹬了几脚,结果蹬了个空,南陵王身手很好,压在他身上制住了所有可供反抗的关口,一只手就把他掐得结结实实,另一只手在他下颌骨处用力掰了掰,痛得他尖叫不止,但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脖子上的手松了松,南陵王留给他一点出气的空隙:“我再问一遍,白木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真的没有欺骗王爷!”谢晴雪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触了他的霉头,撕心裂肺地求饶,“白先生,真的只是提了王妃的旧事……”
“他好端端给你提王妃旧事做什么?”
“是……是白先生给奴婢出的主意!”谢晴雪不得不把最后的秘密一气说出来,再瞒下去,南陵王可能真的会把他掐死在这里。
南陵王的手又松了,但眼神尖利起来:“说。”
“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没见过王妃,也不知道王妃与奴婢肖似,方才的话,都是为了讨王爷高兴,瞎说的……”
“这个本王自然清楚。”
谢晴雪不知不觉流下泪来:“是白先生给奴婢出主意,说是王妃意外身故,奴婢与王妃长得像,主动去王爷面前走动,必定会被带出府……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也只是想活命,求王爷饶了奴婢!”
这小家奴倒是嘴皮子浅,敲打敲打就掏心掏肺,南陵王没得到意料中的答案,仍是皱眉:“你为何一定要出府,是白木香的主意吗?”
“不,不是的,是奴婢自己想着出府,求王爷饶奴婢一命,奴婢甘愿在王爷府里为奴为婢,只求王爷宽恕——”
“本王还没问话,闭上嘴少说那些多余的。”南陵王打断他,“你为何想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