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被下人带进正厅时,南陵王命他行礼,谢晴雪连宾客的脸都没看清就低头屈膝,待对方说了免礼才敢起来。等他抬起头与来宾对视,两人俱是一愣。
南陵王道:“白兄请上座,下人这就奉茶来。”
谢晴雪复又低下头去,白木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果然与表妹像极了,以前竟没看出来。”
“不过样子相似,云泥之别,一开口就要让人看笑话了。”南陵王道,“你下去,在门口候着。”
谢晴雪巴不得赶紧出去,虽然在门口候着是下人才做的事,不过他本来也比下人好不到哪里去。出去的时候白木香那目光如芒刺背,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见过肯定是见过的,至于看没看出来,自然也能看出来,事实上,谢晴雪能想到借王妃的长相进王府这条路,就是拜白木香所赐。
在王妃娘家时,人人都知道他与王妃容貌肖似,却无人敢提,一则拿王妃与家奴相提并论是大不敬之罪,二则谢晴雪出身本就惹人诟病,有不知事的年轻丫鬟提了一嘴,很快就被老夫人找借口打发了出去。直到白木香来府上拜访,正巧撞见谢晴雪受罚,婆子粗糙的手掌挥下去被他一把拦住:“大胆刁奴,竟敢对王妃动手?”
“老奴不敢!”婆子忙跪下请罪,“表少爷恕罪,这奴才只是命好,生了张像王妃的脸,王妃已经启程回王府,此刻想必已经陪侍王爷左右,怎会在府内呢?”
白木香这才看清楚,眼前灰头土脸的家奴跟王妃虽有七八分相像,但气质打扮大相径庭,后者大家闺秀风范,行走举动如弱柳扶风,前者眼神躲闪,畏畏缩缩,佝偻脊背,除了脸还真就没有像的地方。他方才笑道:“是我太久不见表妹,这都能认错,算了,他既然命好与王妃相像,你倒不妨饶他一回。”
他当然不是心善,只是一打眼看出来谢晴雪长得不错,单薄衣衫下该有的也都有,想趁此机会骗个露水姻缘。谢晴雪也不是等闲之辈,发觉他那点心思后欣然接受,但也提了条件,要白木香帮他出府。白木香恰好得到了王妃遇难的消息,便告诉他,不妨试试搭上王爷这条线,谁成想这小家奴胆子这么大,居然还真给他成了事。
白木香与南陵王聊了些闲话便出了正厅,看见小家奴还在门口阴凉处站着等,信步走去:“恐怕你还得等一会儿,王爷尚有要务。”
他说话也不白说,借着衣袖遮掩,偷递了块顺走的点心。谢晴雪十分惊喜,接过来三两下吞了,道谢都顾不上,白木香笑道:“怎么,做了王妃还吃不成饱饭?”
谢晴雪恨恨道:“王爷要我按着王妃的样子来……谁知道她怎么这般挑剔,什么好东西都不吃。”
白木香笑得更欢:“叔父膝下仅有这一个独生的女儿,又是自小就定亲给南陵王的王妃,自然娇生惯养,等闲吃食用度怎么看得上?”
“说来你的模样也不差,要是能按她那模样娇养,不出几年也是个千金相,既然千辛万苦进来了,就抓紧机会,学学怎么讨王爷的欢心。”
谢晴雪摇头:“妾身可不敢,王爷脾气上来,可是冲着要命去的,能做个替身安稳度日,妾身也就知足了。”
“你要是只做替身,才真是难事。”白木香敛笑,“圣上为何在王妃年幼时便执意给王爷说亲?王妃的脸,学识,气度,在圣上看来,那都不是最要紧的,王爷驻守南陵,大权在握,南陵一方百姓皆知南陵王而不知圣上,好不容易有个王妃,绕指柔肠,勾住了英雄魂魄,怎么就亡故了呢。”
谢晴雪警惕地后退一步,应声虫一样学舌:“是啊,怎么就亡故了呢。”
白木香看他小心,劝道:“你不妨大胆些,也是为了日后考虑,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
“王爷叫你进去。”丫鬟扬声唤了句谢晴雪,有些不耐烦,“还磨蹭什么?”
谢晴雪求之不得,赶紧行过礼,急匆匆进了正厅。进了正厅,他是不能上座的,只能跪着听训,但这也比在外面晒着太阳好多了,何况还能避开不怀好意的白木香。南陵王手中把玩念珠,若有所思,由着他跪了片刻,方才开口:“白木香问了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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