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退了烧,发了汗,洗干净了身体,蒋司野长舒一口气,总算清爽一点了。他现在无欲无求,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坐一会儿。
站在卫生间门口,几次伸手想拉门把手,又放弃了,他真怕一开门就看见阮书白,然后追问他些不着调的问题。
他再次生出想哭的冲动,想立马逃走,他承认自己怂了。掐着手指心理建设做了一大堆,又想,死就死吧,明明是那个混蛋的错,为什么羞愧难当躲在厕所的是自己?
他的情绪过山车一样,颠来倒去,一会儿羞恼一会儿悲情,天人交战几十个来回,最终怀着股千锤百炼出来的失贞烈女般的愤慨,打算直面残酷事实。
猛地推开门,卧室里意外的空空荡荡,没有人。
床单被套是新换上的,昨晚的狼藉被收拾干净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惜,隐秘的不适总是能及时提醒蒋司野,他这是痴人做梦。
“阮书白。”他轻声叫了一声,试探这人还在不在。
原地等了会儿,没有回音,暗自松了口气,庆幸暂时不用面对那个混蛋,太好了。
蒋司野高兴得像逃出陷阱的兔子,扶着腰,一瘸一拐往冰箱走去,眼见快傍晚了,今天一顿没吃,又被搞了一晚上,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可高兴没多久,差点儿把他吓掉魂,客厅沙发上缩着团东西,毛毯蒙着,一动不动。本来傍晚光线就暗,那黑团跟个怪物一样盘踞沙发一边,蒋司野惊叫一声,连退三步。
那团东西好像是被惊醒了,蠕动起来,窸窸窣窣。蒋司野屏住呼吸,张嘴呆看着,手掌攥拳。
“阮书白?”他又试探得唤了声。
那团东西鼓动两下,不一会儿,从侧边探出个脑袋,嘟嘟囔囔开口,“你怎么洗这么慢?”
“……”
蒋司野想,要不现在直接倒地,晕死过去算了。
“你睡那儿干嘛!怪吓人的!”
要不现在扑过去掐死他算了。
阮书白一动不动,还说缩在沙发角,呼吸听起来有些粗重。蒋司野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他:“你怎么了?”
阮书白摇了摇头,不说话。蒋司野赶紧打开了客厅灯,走近一看,发现他脸色难看,吓了一跳,一摸额头,更是滚烫。
“你怎么还发烧啊?”
蒋司野顿时手忙脚乱,倒了杯水递给阮书白,阮书白作势要接,但手摇摇晃晃,虚浮得很,蒋司野索性递到他嘴边,一点点喂给他喝。
“咳…我…也不知道。吃了药也不管用,傍晚又烧起来了。”阮书白顺势一仰头,躺到了蒋司野怀里。
单薄的T恤,清清楚楚把火球一样的身体温度传递给蒋司野,“我靠,怎么这么烫?”
蒋司野慌乱地在阮书白脖子,脸颊摸来摸去,“不行,你得上医院,起来。”
“不去。”
“为什么不去?”
蒋司野皱着眉,责问道。阮书白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极了。没想到人高马大的,体质这么弱,白瞎了一身腱子肉,刚才还能在卫生间横行霸道欺负人呢,转眼间成这幅模样,搞得昨晚被上的人是他一样。
越想越气,自己屁还疼着,罪魁祸首哼哼唧唧躺自己身上倒撒起娇来了,这他妈像话吗?
“你赶快给我起来,自己打车去医院。”
蒋司野试图推开怀里的火球。推了几下,不动不移,又哼哼起来。
“我先被你打了,昨晚又费了力气帮你,刚才给你洗澡被淋湿了,咳…你得负责。”
“……”
蒋司野目瞪口呆,耳朵跟塞了屎一样。
“你没事儿吧?你没搞错吧!烧傻了吧你!”他用力一推,谁知,阮书白直接被他一掌掀翻在地,咚一声,不知道磕到哪儿了。
阮书白头朝地面,闷哼一声,又一动不动的,好像晕过去了似的。
蒋司野完全没料到自己那一下有这么重,哀叫着重新把人拖起来,赶紧查看有没有磕到脑袋,摇晃着半死不活的阮书白,“阮书白!阮书白!你醒醒!”
心想,这是造了什么孽了,遇到这么个活祖宗。
“咳…咳…你要杀了我吗?”
“…你少说屁话,赶紧给我起来,去医院。”
“也…也好,你顺便去看看那里,昨天…咳…昨天,太…太用力了。”
“啊!!!你去死吧!!!”蒋司野一拳捶到阮书白肩上,“别逼我扇你!!”
这一来一去,蒋司野彻底打消了带他去医院的念头,要是烧糊涂了,这人可能真会干出抓住医生手,提出给蒋司野看看屁股的要求。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他就臊得慌。
阮书白借机纠缠上来,坐在地上抱着蒋司野的腰,往怀里钻。蒋司野没办法,半拖半拉的,把人弄回卧室床上,找了两颗退烧药给他灌下去。
本想着他会安安分分睡过去,没想到吃了药,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阮书白拉着蒋司野的手,则着头垫在耳朵下,半眯着眼,淡淡地说:“你要补偿我。”
“……”
蒋司野咬着牙,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更混账的话。
“你说,要什么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