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隋遇被洞房花烛这四个字给吓了一跳,他从未想过叶栖衡竟然还想过与自己成亲。这下,可把他给听愣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好匆匆抛下一句“我先走了”,而后离开太子府。
叶栖衡看着收拾齐整的画卷,心情大好地唤来下人将画卷连带着画缸一同搬了出去。然后一个人呆在书房中,回想昨夜的发现。
昨晚,虽然雇凶之人依旧是斗笠加披风,一副不想被人发现的打扮,但是叶栖衡从声音中还是听出了来人乃是礼部尚书赵维亮。并且得知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京城最大的富商,田立全。
官商勾结的戏码从来都不新鲜,但若是掌管国家财政大权的户部尚书与皇城里最大的富商相勾结,那可就不是一出小戏了。叶栖衡开始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隋良更是在杀手下手之前,借二弟隋简的名义将田立全请到了府上,而后派人看管了起来。有隋安与白蔹两位高手坐镇,杀手一时之间无从下手。
三日后,乾清宫。
恩庆帝靠坐在龙床上,静静听着隋良告发户部尚书郭源利用职权,勾结礼部尚书赵维亮,刑部尚书王鑫,富商田立全贪污枉法,打着朝廷的旗号中饱私囊,剥削贫民百姓。目前已查出这些年几人共谋私吞浙西的秋粮,太平府、镇江府的赋税。并且在征收赋税时,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
“据臣手下的人来报,郭源在征收赋税时,还一并收了护送百姓缴纳皇粮的水路钱,一路上相关官员的吃喝花销,钱粮放在仓库的管理钱,祭拜沿江睡佛的香火钱。还美其名曰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这仅是臣目前所查明的事实,但这是案件的全貌还是冰山一角,还不得而知。”
恩庆帝听完,脸色铁青,右手紧紧握拳,恨恨地一下一下砸向身下的床铺。“古往今来,贪污枉法大有人在,能有几人能贪到这种地步!守着朕的国库,贪着百姓的钱财,欺上瞒下,奸扰吾民!”
“黄林海——”
一直侍奉在侧的黄公公立刻应声:“奴才在。”
“你领东厂锦衣卫,隋良领都察院协助太子,一同审理彻查此案,若有不从者,无需汇报于我,直接斩了!”
“臣遵旨!”
“奴才遵旨!”
恩庆帝说完,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掏空,歪斜在床上,虚弱道:“传太子。”
叶栖衡走入乾清宫时,屋内还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太医院的王御医侍奉在床侧,正在低头写药方。恩庆帝见叶栖衡来了,费力地依靠他人搀扶才半坐起身。他闻着叶栖衡身上熟悉又陌生的熏香,一时间有些恍惚。
“太子来了。”
叶栖衡单膝下跪,道:“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恩庆帝悻悻地摆手,让一旁的宫女赐座。“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儿臣有所耳闻。”
恩庆帝看向叶栖衡,静静问道:“朝中贪污腐败之风已猖狂到如此地步,你打算如何惩治牵涉其中的官吏,安抚民怨?”
“儿臣觉得,可从以下四点入手。一,彻查牵连官员,一干人等无论职位高低,身份尊贵一律按律法处置,且要严防有人趁此机会栽赃陷害污构忠良,以表皇上重典肃贪之心;二,尽力追讨脏粮赃款,将犯案人员抄家所得银钱全部上缴国库;三,此后三年降低赋税,尤其是深受苛捐杂税之害的地区,尽国家之力扶持;四,此后可以专设记账的字体,杜绝再有官员篡改账目贪赃枉法。”
恩庆帝听完叶栖衡的话,不做任何评判,既不肯定也不反驳,只淡淡说了一句:“就按你说的办吧,此事朕全权交于你。”
“是,儿臣一定尽心尽力。”
恩庆帝从枕头下掏出一本书册,缓缓翻开,表情平静:“你前些日子送给朕的金刚经,朕就放在枕头下,日夜枕之。也是难为你一片孝心,每日政务繁忙还花心思做这些。”
叶栖衡面上一片孺慕之心,恳切道:“儿臣不能替父皇分担身体疾苦,只能以手抄经书祈愿父皇早日身体康健。”
“好。”恩庆帝将经书重新放回原处,并拍了拍枕头深深道:“那朕,可就放在这里了。”
叶栖衡离开后,当天晚上恩庆帝就吐了血,直接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每日昏昏沉沉,清醒的时间并不长。如今,朝野上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子已稳了。
叶栖衡不敢耽搁,在隋良与锦衣卫的协助下,不出半月,就将相关人等缉拿归案。太子在此案中展现出的强硬做派与雷霆手段,震慑无数官员。
经查实,几人这些年贪污的脏粮有两千四百多万石,家中搜出金银财宝无数,光是负责抄家记册的官员就花了整整三天才入库结束。
就此,大禹建朝以来,最大的贪污受贿案结案。
京城,太师府。
三皇子端王急躁地在屋中踱步,万太师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身影,心中更是烦闷。他开口劝道:“端王殿下还是坐下吧,莫要再转了。”
“你让我怎么安心坐下?”端王一拍桌子,气急败坏道:“如今这贪污案所有人都夸赞太子办得漂亮,为了把咱们从这个案子里摘出去,我损了多少银钱!到头来,好处都落在他太子的头上。前有平漠北云南之功,今有查明贪污腐败之名,我还有什么能和他一较高下?父皇自从病倒后,就一直卧在乾清宫,母后每每想去探望,都被拒之门外,连面都见不到。”
“我本想照你所说,等到他……可照如今之势看来,哪里还等得了?”
端王所说的话,万太师又何尝不知道。而且,他刚细想了一下,才发觉太子在朝中的势力远超他们的想象。漠北总兵陈达,云南总兵徐平,这两位都是与他出生入死过的将领,情分自不必说。方冀掌管京师三大营的五军营,手中有十万大军随时调遣。隋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方冀的同胞兄弟方醒如今是通政司通政使。隋家坐镇江南家大业大,富可敌国。
放眼一看,叶栖衡的亲信虽不多,却各个掌握实权,身居要职。
背后又有隋家这个钱袋子支撑,实在是可怕。
万太师此时才觉得心惊,不经意间,太子竟已经布局如此,实在是可怕。他的能力,万太师也领教过了。不过在户部呆了几天,看了几日文书就察觉到户部中的问题,心思不可不谓深沉。
好在如今贪污案后,户部,兵部,三大营的神机营还是掌握在他的手里,东厂也与他交好。加上,他花了一年时间终于拉拢到的那人,既如此……
“王爷,既然不能坐以待毙,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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