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栖衡勒马急停,跳下马背,一把抱住跑到跟前的隋遇。
“衡哥,恭喜你……”隋遇祝福的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扎进了叶栖衡坚实的怀抱。
腰上收紧的力道好像要将他揉进骨子里,后脑被一只手按住动弹不得。隋遇本想挣扎一二,可他越是动弹,就被抱得越紧。
所以,他只好放弃,乖乖地被叶栖衡抱了个够。
“你一个人出的城?”
“不是。”隋遇总算能够抬起头答话。“我拉着韦元一起来的。”
叶栖衡这才注意到,长亭里还坐着一个人,此时正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他们。
他微笑颔首致意,接着收回目光继续问道:“你们俩怎么来的?”
“做韦元家的马车。”
“马车呢?”
“就在亭子不远处。”
叶栖衡点了点头,让隋遇坐上马背,然后牵着马来到亭边,向韦元道谢。
韦元摆手,非常识相地表明自己坐马车先回书院报信。留下隋遇,与叶栖衡一同返回。
城外的官道上,隋遇与叶栖衡共乘一马。与其说是赶路,倒不如说是散步。
马蹄悠悠,叶栖衡一手执缰,一手揽着隋遇的腰,将他抱在怀里。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书院里可有什么趣事?”
“趣事?”隋遇想了想,摇了摇头。“你一走,我每天就上上课,练练字。书院里的人就剩一半,梁夫子天天逮着着我们剩下的人嚯嚯。你看我的手,抄书抄得连茧子都出来了。”
隋遇张开右手五指,在叶栖衡眼前晃悠,力求展现自己学习的刻苦。没想到却被一把攥住,温热的唇擦过薄茧,柔软的触感让隋遇闹了个红脸。
他一把缩回手,摸了摸马颈上的鬃毛,催促道:“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夫子他们都等着你呢。”
叶栖衡的手稳稳地握住缰绳,依旧是闲庭信步。他柔声问道:“我抛下其他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遇儿可知是为了什么?”
隋遇自顾自地低头摸着马鬃,并不搭腔。
“遇儿不知道?”
隋遇:……
叶栖衡干脆停马,两人一马就这样在官道上僵持。
官道寂静,四处无人,隋遇心里一梗,莫名有些烦躁。身后的叶栖衡稳如泰山,仿佛非要逼着他说出答案。
隋遇干瞪着路边泛黄的杂草丛一阵运气,心里不断腹诽:这人怎么这么矫情,真是受不了。
他不耐烦地一把夺过缰绳,两腿一夹马腹,驾马如利箭般射出。叶栖衡一时不察,赶忙搂住隋遇的腰保持平衡。
耳边风声肃肃,隋遇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我这不都来接你了吗?还问什么问,烦死了!”
耳畔一阵低笑,背后胸膛的震动传到隋遇的心口,气得他又加快速度,恨不得将叶栖衡给甩下去。
可恶,又被他给得逞了!
隋遇心里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把叶栖衡给收拾安逸了!
书院众人早已等在门前,叶栖衡一下马,便受到众人的道贺。他一一谢过,牵着隋遇进了书院。
待放下行囊,他便去了梁夫子的院子。梁丘山早就坐在书房中等候,看到叶栖衡来了,两人相视一笑。
“这次,我明光书院可谓是声名远扬,一文一武,两场乡试的解元皆出于此。这几日,咱们书院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叶栖衡从容浅笑道:“那老师还是快换个结实一些的门槛,毕竟后面还有会试与殿试。”
梁丘山放声大笑,“好,我便等着报喜官敲锣打鼓地来送喜。”
两人寒暄几句后,梁夫子收了笑正色道:“对于这次乡试,你可有什么想法?”
叶栖衡深思道:“这次双科并举,就是最大的蹊跷。皇帝向来忌惮武将,这次竟提前武举,看来他是真得被北方的外族打怕了。”
他说完忍不住嘲讽道:“明明是他自己亲手毁了漠北固若金汤的盾墙,如今倒开始招揽人才,替他戍守边疆。真是可笑!”
可笑又可恨!卑劣又无耻!
叶栖衡一阵冷笑:“无能之辈,连白捡的皇位都坐不稳,还要白白牺牲他人的性命。”
梁丘山意味深长道:“不错,所以才需要真正有治国安邦之才的人,继承大统。你可知,我为何为你取表字长泽?”
叶栖衡视线一凝:“为何?”
梁丘山拿过手边的《南华经》,眼中涌起浓浓的怀念之情:“你娘性子刚烈,却最爱读庄子。当年我于深井密道中将你救走,你衣襟里藏着一页书,知道上面写得什么吗?”
叶栖衡迟疑地摇了摇头,当年他年纪尚小,突逢变故。他被救出宫后,于京城外的荒山中日夜哭嚎,哪里还顾得上衣服里藏有书页。
梁丘山翻开手中《南华经》,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