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栖衡站在梨树下,满地洁白胜雪。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恍若不察,眼前忽的一黑,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叶栖衡将覆在眼上的手握在掌心,转过身轻笑出声:“因为只有你,才敢对我做这样的事。”
隋遇笑眯眯问道:“你在看梨花吗?”
叶栖衡目光幽深,意有所指道:“是啊,几日不见,想得厉害。”
隋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前几日在街上买了一幅画,可好看了。”
“带来了吗?”
“带了。”
“那我要好好看看,是什么画能入遇儿的眼。”
叶栖衡就这样自然地牵着隋遇的手,一起回到了住处。
隋遇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盒,取出画卷。手腕轻抖,画卷自上而下舒展开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隋遇举着画,期待地问道。
“这画……”
“掌柜说叫桃源仙境图,我第一眼就觉得喜欢,还莫名有点熟悉,觉得和它有缘”
叶栖衡听到后不禁蹙眉,他压下心中的不悦,斟酌着开口说道:“遇儿,你觉得熟悉,也许是因为你曾见过这幅画。”
“嗯?什么意思?”
叶栖衡接过画,铺在桌子上,解释道:“你也去过梁夫子的书房,那墙上也挂着一幅桃源仙境图,与你这副一模一样。”
隋遇闻言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挠了挠腮迟疑问道:“那幅是夫子自己临摹的吗?”
“不是,是梁夫子的老师亲传于他。”
隋遇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敢面对。“那夫子的老师……”
“乃是仇实父的后人。”
“……”
隋遇捧着稀碎的心,僵在原地。踏马的,他可是花了两千七百五十两啊!
想到自己还曾因砍价成功而沾沾自喜,原来他才是那个二百五!
隋遇捶胸顿足,悔恨不已地大叫道:“我花了两千多两,结果就买了个赝品!”
他就是个纯纯大冤种!
“衡哥……”隋遇一通发泄完,躺在床上不想再多看那糟心的画一眼,语气虚弱,显然颇受打击。
“遇儿别难过。”叶栖衡坐到旁边,倾身摸着隋遇的头,柔声安慰道:“这画虽是临摹,但能看出画者笔力深厚,连作画的颜料都用的上乘青琅轩。单这一点,这画的价格就比寻常假画要贵。”
“可是再贵,也不值两千七百两。”隋遇自嘲道:“我可真傻。”
叶栖衡心里一揪,把隋遇搂在怀里,反驳道:“不许说自己傻。”
“遇儿,永远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来糟践自己。”
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隋遇还是一阵肉痛。他倏地坐起身,一砸床板愤然说道:“不行,我一定得把银子要回来。我才不吃哑巴亏呢,钱再多也不能让别人坑走我一分钱!”
说完,起身走到书桌前,写了张字条。口哨声一响,灵月自窗外展翅而来,隋遇把字条放进腿上绑着的竹筒中,眼瞧着它飞向远方。
纸条上的字不多,意思也很明确。请二哥三姐替他做主,把银子要回来!
在这件事上,隋遇无比地信任他们俩,一定能把这个黑心掌柜给收拾得服服帖贴。
入夜,叶栖衡打着几天不见,有许多话想说的由头,又将隋遇拐到他的床上。只见他随手撩起隋遇的一撮头发,缠在手指上把玩。“你除了那幅画,可还买了其他东西?”
隋遇心里一紧,又随即放松。他选择性跳过了某物,把在街上吃的小吃,看的杂耍一一讲给叶栖衡听。
清冷的月光打在地上,满地清辉似银霜。
当叶栖衡听到隋遇给身边的丫鬟银杏买了一根发簪时,手指瞬间勾紧。隋遇有些吃痛地嘶了一声,想把头发从他的手上取下来。
叶栖衡赶忙歉意一笑,揉了揉隋遇的头,声音中带了一丝压抑,问道:“那丫头,长得漂亮吗?”
“嗯,挺好看的。”隋遇没多想,在他眼里,银杏比乔一帆还要小,他看她,总是不免带着年长者的心态。
“发簪也配她,把她高兴坏了。”隋遇没有发觉叶栖衡渐渐深沉晦暗的眸色,自顾自地讲道:“还有一个小丫头叫红桃。我爹娘可能怕我以前分不清,这两人一个穿黄色,一个穿红色,正配她们的名字。我那天才知道,原来冬石……”
“遇儿真是好福气。”叶栖衡打断隋遇的话,语气古怪:“你日后是不是打算,将这二人收入房中?”
“嗯?”隋遇反应了一下,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没这想法。我只是觉得她们都是很好的小姑娘,以后肯定要给她们寻个好人家的。”
“你就没有其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