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熠……”
“小熠,你醒醒。”
陈熠仿佛回到很久以前的那个清晨,云卿在耳边轻轻地叫起他,问他要不要离开?
他回答的是什么已然记不清,只记得他发疯似的撞向陈瑾棠腹部的伤口,膝盖重重地撞上去,陈瑾棠一个趔趄,痛苦阴鸷地看着他往龙玺的方向跑。
为了自由,他毫不犹豫背弃前一秒还在用性命保护的人。
他跳水前看了眼陈瑾棠,单手捂住小腹,从衣服上渗出骇人的血迹,让他也感到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疼痛,腹部的痛楚越发鲜明,陈熠无意识发出呢喃,醒过来的前一刻他再次回答了云卿的那个问题。
“云叔……”
他一动额头就冒出冷汗,虚弱地躺了回去。
“别动,麻药劲刚过,这会疼着呢。”云卿扶他坐起来,上身赤裸,胸腹上缠着一圈圈厚厚的绷带。
子弹打在腹部,又泡了水,陈熠脸上血色全无,躺在雪白的床上毫无动静,云卿乍一看到差点吓晕过去,幸好,送他来那人给他做过伤口应急处理,没增加感染,但他身上还有其他打斗的伤,现在松懈了浑身都骨头痛。
“怎么回事啊,在外面受委屈了吧。”云卿心疼,坐在床边摸他的头。
许久不曾有人做过这个动作,陈熠有些发怔,他以为离开陈瑾棠,就抛下了原有的一切,亲人,朋友,他断骨般舍下,没想到云卿会在两年后带给他一份熟悉的亲昵。
所谓近乡情怯,陈熠不如离去是洒脱,反而多了几分惴惴不安,很多事他不是想不到,譬如他成功逃走后,陈瑾棠会怎么对助他出逃的人。
“对不起,云叔。”
“傻瓜,我当时利用了你啊。”云卿大方承认往事,“用你拖住先生,我才能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替孟沉筹谋,为他挣一条出路。说到底,也是我欠你的。”
“你此次回来,定然是有你的打算,只是……”云卿欲言又止,看着他的伤,还是决定先瞒下来,至少,“等你好起来,我有事跟你讲。”
云卿走后,陈熠挣扎着下了床,四处打量,他并非在医院里,而是在“云之上”,到了熟悉的地方,他不仅没有心安,反倒涌起一股道不明的焦躁。他直觉云卿要说的事,跟他有关,也跟陈瑾棠有关。
除了陈瑾棠,龙玺那边的事更令他忧心。魈果然有问题,他的目的是留在龙玺那里的那支毒品样本,陈熠亲耳听到,却无法证明,他甚至没能见到龙玺一面,就被魈追杀,只得慌乱出岛。如今想回去,怕是难上加难。
半个月后,陈熠偷溜出了云卿的房间,因为他听说,陈瑾棠今晚会在“云之上”谈事。
陈熠换上侍者的衣物,戴上面具,端酒进了套房,这里的侍者大多娇媚清丽,他站得笔直,哪怕躬身上酒腰也折得不低,在一堆可爱的男孩子中间特立独行,很快就有人让他过去倒酒。
那人坐在陈瑾棠的右侧,他的全副心神都牵挂在一人身上,自然没注意那人往酒里光明正大地倒下白色粉末,还想伸出手捏一捏面前紧翘的屁股。
陈熠窥视陈瑾棠太专注,没来得及虚与蛇委,几乎在那只手一碰上他就下意识给他掰折了,听到惨叫他才反应过来,干脆也不隐藏,扯下脸上的面具,直勾勾地盯着陈瑾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