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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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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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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相逢不是每天都有钱买早餐的,他很直接地告诉宋与还,自己不是每天都有早餐可以吃,所以不能一直和他交换,宋与还似懂非懂,问他早餐是哪里买的,李相逢说了一条街的名字,宋与还摇头说不知道在哪里,李相逢说:“那我带你去吧,这样你就认识了。”

宋与还说:“好。”

李相逢听到他答应了,心里骤然升起一种隐秘的兴奋,还有些期待,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在回家路上见过班里三五成群的男生们约着一同回家,或者约着去打球买零食,心里羡慕却没有办法,因为他没有关系好到可以一同回家的朋友。

那一整天,李相逢都没听明白老师在讲台说什么,只知道放学了要和宋与还去流浪摊位,他甚至不知道流浪摊位晚上还在不在。

放学的时候,宋与还在画画,今天的美术作业是画一幅你眼中的夏天,宋与还画得很认真,丝毫没在意身边的同学嬉嬉笑笑的放学回家了,李相逢干脆拿出作业本开始写回家作业,等他做完两页算术和英语抄写单词,侧过脸就看到了宋与还坐在他身边,趴着睡着了。

他叫醒了宋与还,宋与还抬起头,侧脸多了一块红色的压痕,有点搞笑。

宋与还家的司机穿着西装皮鞋,还带着白色手套,兢兢业业站在学校门口等待他,似乎早就习惯宋与还不按点放学了,见到他带着同学一起过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

宋与还见到他也不意外,直接说:“我要和李相逢去买包子吃。”

李相逢楞了一下,司机同样也是一愣,连忙抓了一下宋与还的胳膊,很快松开,好心说道:“小少爷要去哪里?你们俩年纪小,在外头太危险了,有具体的街道门牌号吗?我带你们去吧,还可以顺带把您同学送回家。”

宋与还说:“通运街。”说完看了一眼李相逢,他不知道李相逢住哪里。

李相逢从小见到的人都是最普通的那种,丢到人海里,就找不见了,这种穿西装打领带的,立时让他紧张了起来,他干干巴巴地说:“下……下次带你去吧,我先回家了。”

然后转身跑远了。

宋与还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他不主动提,只是用那双阳光底下,散发着柔软琥珀色光泽的眼珠粘着李相逢,粘到李相逢受不了,磕磕巴巴问他周末能不能出来,周末带他去。

宋与还点点头,问李相逢住在哪里,李相逢报了自己家的地址,又问他住在哪里,宋与还说他住在集宁路的海棠府,门牌号是6,李相逢不知道那是哪里,回家翻箱倒柜找到地图,看了半天才找到集宁路,离自己家隔了一条跨江大桥,嘴里开始数,得走多少个街区才能走到他家。

数到最后,头晕眼花,他放弃了。

通运街离李相逢住的地方都要走四条街,宋与还家就更远了,所以李相逢让宋与还先到自己家,他俩汇合之后,再一同出发去通运街。

好巧不巧,周五夜里就变天了,台风要来了,两三点开始下雷阵雨,清晨五点多,雨声还是很大,还有呼呼的风声,李相逢睡得迷迷糊糊,觉得宋与还不会来了,就放心地准备睡个回笼觉。

没料到七点多,敲门声把他吵醒了。

外头站着湿淋淋的宋与还,身体还发着抖,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宋与还在浴室里冲澡,李相逢抱着自己的毛巾站在门口等他出来,他记得这片老破小路标都掉了半块儿,宋与还是怎么精准地找到自己家的。问路人?还是问警察?

这一片也没有警察啊……

他的大脑因为宋与还突然来访,又没有摄入营养,有些转不动,宋与还开了条缝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急忙把毛巾塞过去,又“噔噔噔”跑回屋去拿刚刚找出来,稍微不那么破的衣服,借给宋与还穿。

李相逢的家很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里的吹风机功率很大,只能吹一小会儿,时间长一点点就会跳闸,幸而宋与还头发短,很快就能吹干,宋与还指了指墙壁上贴着的三张橙黄色奖状,问那是什么,李相逢瞅了一眼说:“幼儿园发的奖状。”

他念的幼儿园,在年底的时候,每个小孩儿都会有奖状,长得漂亮又听话的通常拿“三好儿童”,有运动细胞的就是“运动健将”,手动能力强的就发“小小发明家”,李相逢这种没啥大优点,也没有很大缺点的孩子最多,就直接塞一张“乖乖娃”,算是安慰奖,哄家长开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宋与还幼儿园念的私立,没有纸质的奖状,只有一枚水晶徽章,德智体美最佳的孩子才有徽章,徽章背面还刻有他的英文名【Sung】。

金苹果小学的年底也发奖状,宋与还劣迹斑斑,就算学习再好,各科老师们都不想给他评A,所以他和奖状无缘,李相逢则是根本够不上拿奖状的基础条件。

李相逢的鞋子,宋与还穿不了,只能穿他幼儿园时候的拖鞋,李相逢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下周才能用的一元硬币,拿了一把伞,准备带宋与还去买包子。

外头的雨已经变小了许多,李相逢也穿了拖鞋,他撑着伞,带着宋与还慢慢走出了这片筒子楼,李相逢问他是怎么找过来的,宋与还微微侧过脸,认真地对他说:“我问了小蒋叔叔,他给我画了地图。”

“他说他提前来过你家了,所以不会把路画错的。”

李相逢一脸疑惑,问他小蒋叔叔是谁,宋与还说:“那天开车的叔叔。”

就算给宋与还穿上自己洗得发旧的衣服,晒褪色的凉拖鞋,他依旧是少爷。

李相逢嗤笑一声,坐起身来,这觉是真的没法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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