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上人,正蛇一般地缠绕在一根钢管上,极尽媚态地和那根金属柱“性交”。他用舌头去舔,用双乳去夹,张开了双腿用裆部去蹭。
不,他不仅仅是和那根管子在性交,而是和满场所有人的目光性交。
不,那不是他,是她,或者是它。
那自己算什么。
唐煅含着眼泪仰脖闷掉了一瓶啤酒。手抖,沫子洒了一脖子,从衣领流进去。
像舞台上洒下的黏稠灯光。
真脏,恶心。
他渴望放下酒瓶时这世界就醉到不省人事了。
但没有,这世界只是癫狂到不顾廉耻了。
“脱!脱!脱了用鸡巴操它!”
“看几把粗还是管子粗!”
“真鸡巴假鸡巴?掏出来看看!”
不仅有一声高过一声的起哄,还有人往舞台上扔钱。
十块二十的也有,一百的也有,揉成垃圾一样的纸团,砸在表演者身上。
他的心上人一点儿没闪躲,被那些粗鄙的羞辱灌溉得像艳俗的花朵绽放。
曾经在他身下娇羞地转过头去躲闪的人在哪,曾经那个红了脸抿了嘴的人在哪,他的心上人在哪。
是舞台上正在一阵阵尖叫中撩起自己裙摆的那个表演者啊。
裙摆下面是一条丁字内裤。一根横勒在胯上的细绳,吊着那根肉棒。像个奇怪的肿瘤,像个多余的玩意儿。
也像唐煅在手心里爱抚过很多次的私密器官。代表着心上人本来的模样,代表着他们彼此的坦诚。
但也只是像。不是那个人了。
不得不说孙卯的女装媚得过所有女人。他本就高挑,肌肉线条不肥腻也不硬实,紧致流畅得恰到好处,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正是这个阶层的男人心里眼里肾里几把里长出的那种“被凝视”的女人,是属于草根男人意淫出的女人,是底层男人的女人。
只是他也是唐煅的心上人。放在心尖上的人。
没有人知道。
连唐煅自己都不知道了。
满场都在喊他脱,钱扔得像雨点。那人就在大雨瓢泼中湿透,从皮肤到灵魂。
那不是孙卯。
不,不要说出那个名字。
三瓶酒下肚,喝得猛又带着泪,唐煅有些恍惚了。他摸手机,想给孙卯发个信息,问他进货回来了没,路上安全不,黑不黑,要不要去接。
他一定还孤零零走在回发廊的路上。形单影只,但干干净净。
月色一定把他照得清透,身后托着修长的影子,像个仙子。
在浑身口袋摸了半天才想起,手机在楼下存起来了……
唐煅怅然若失地重新看向舞台。
舞台上那个正脱内裤的人是谁?
唐煅又喝掉了半瓶,在那人的一整根阴茎彻底暴露出来时,唐煅胃里一紧扭头吐了出来。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
舞台上的人正叉开双腿跪在地上,疯狂摇动身体,让那根鸡磕头虫一样地砸在地面上。
主持人搬上了个鼓,那人就配合地站起身,半蹲在鼓旁边,伴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身体,甩起那根肉棒,敲打鼓面。
不知道胸口填充的是什么,但比普通的乳房还要水润,在紧身衣下一个劲儿翻滚,巨浪一样汹涌。
风情的面容,娇好的身形,一对大奶,一根长屌,一片阴毛。
满足的不仅仅是人们的猎奇心理,更是一种毁灭欲,把最好的最美的践踏成最下作最肮脏的。
自己占有不了的,就糟蹋了。配不上的,就弄脏了。
唐煅把苦胆都吐出来了,却还是在一个劲儿胃痉挛。
于是他一咬牙又灌下一瓶冰镇啤酒,强迫自己的胃在低温与酒精的作用下安静下来。
他想活着走出这场噩梦。
他从不是个自轻自贱的人。他从偏远的村镇走到城市,从贫困的家庭走到警校,从社会的边缘走进阳光,汪昭炜那种纨绔子弟的纸醉金迷没让他迷失,汪昭炜他妈那种围追堵截的打击没让他垮掉,今天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