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视频,没有了表演者,没有了那肮脏的一切。
耳边逐渐能听到些周遭的声音了。
“……我当时就瞧着他面熟,老半天才想起来是你那个线人,也算是帮你卖过命立过功的,不管上面承认不承认吧……越是不承认越是欠人家个人情,你看这事儿,你咋处理吧。”大刘还在讲述。
这个世界,不管你是死了亲娘老子、破产一夜之间身无分文、还是妻离子散,只要你还是个双脚站立于这尘世的成年人,留给你去崩溃的时间就不多。
甚至有时候短到需要以秒记。
因为你满身的教化、你肩负的责任、你所处的环境都会堵着你的嘴让你把嚎啕咽回去,捂着你的眼睛让你把眼泪收回去,按住你的心让你把所有的不能接受一并打包接受下来。
于是唐煅转回头来看向大刘的时候,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
“什么叫,这事儿我怎么处理?”他问大刘。
大刘沉默了几秒,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城西客运站派出所打算再蹲一蹲,半个月后查抄。”
多余的话他一个字都不能再说了。已经说得太多太多了。
因为他总是觉得关于那次任务亏欠唐煅太多太多。
唐煅盯着大刘,大刘却躲闪开了唐煅的目光。
那种挣扎、以及对原则背叛时的撕裂,唐煅切身体验过,所以他此刻能明白大刘说出这句话时内心的沉重与煎熬。
皆因大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于是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大恩不言谢,唐煅只是点了点头。
“唐煅。”
在他离开时大刘忽然叫住他。
“这些都是路人,也算是给了他机会了,这次事情过去也就不欠他什么了,你也别再有心理负担了,和女朋友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别影响你谈恋爱的心情。”
大刘给了他一个豪爽的笑容。
心情。
唐煅也笑了。
他都不知道心情是个什么东西了。一颗心被摔了个稀巴烂。
孙卯在信息里说,今晚要去进货。
唐煅在那几个字上反复抚摸,好像每个字都带着温度,又好像每一丝温度都隔着屏幕。
「好。注意安全。」唐煅只回了这几个字。
他闭上眼睛,真得就看到了那么一个“供货商”,便宜卖些什么没有牌子的春药套子道具的,一个没证的小作坊,躲在个偏远的城郊,白天里怕人查不敢交易,只有在夜色笼罩下才能做生意。他们只和熟客往来,也会限制手机在交易中的使用,这样能降低许多风险。
一切都很合理啊。不合法,却合理。不需要合法,合乎一套能容纳孙卯这条信息的逻辑就行。唐煅的祈求近乎卑微。
孙卯一定就在那里。那天的视频里只是个很相似的人。唐煅的执念也近乎癫狂。
这里原本是个大卖场,倒闭了,商铺被改成了个歌舞厅。很原始的那种简易卡拉OK,没包间,大家都聚在大厅里唱歌跳舞,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火车高铁飞机线路越来越通畅之后,城西客运站几乎只往临近的村镇输送旅客了,也多是来城里打工的,在等候发车或者中转的一小段时间里,花上很少的费用,就能在灯红酒绿中沉醉一会儿,这种粗糙的娱乐场所吸引着不少形形色色的底层路人。
唐煅走进去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就没有歌舞表演了啊,只能喝酒聊天啥的,有点背景音乐,你看你还进不。”门口卖票的懒洋洋地问唐煅。
“没表演不热闹,还有没有夜场?”唐煅问。
“没有没有。”卖票的摆手打发他。
“拜托了。”唐煅掏出二百块钱压在了桌面上。“我车半夜才发,得打发不少时间呢,我朋友推荐来的,说九点以后有刺激的。”
卖票的歪着嘴笑了笑。“九点以后拿着这个票上二楼,别声张。”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