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煅的沉默中,孙卯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他止住了哭泣,转身看唐煅。
“你别自责,是我主动配合,我这算不算一点儿将功赎罪?“他语气故作轻松地开玩笑。
唐煅阴沉的脸上也散了些乌云,示意性地笑了下。
孙卯更是开心,他带着夸张的笑容继续为唐煅宽心,想要逗笑唐煅。
“那这不仅算是将功折罪,也算是警民联手……不,是警……警犯人联手。”说到这里他又自卑了起来。语气明显弱了下去。
“民。是民。“唐煅这次是真得笑了。“都是老百姓,过日子都不容易。”
夹层外的脚步声又起,这次是三个人。
一个春姐,趿拉着不合脚的高跟鞋,一个跛脚,走路声音轻一下重一下,还有一个陌生的脚步,但唐煅能分辨出那是个男人。
一路都伴随着春姐夸张的客套。
“小妮子就给你留着呢,张哥不来,小妮子就等成老妮子了……”
三个人逐渐靠近,唐煅戒备地站起身。
“没事儿。”孙卯拽他裤子口袋让他放松。“是个常客,找妮子的。”
“里间有人了。张哥你和小妮儿在外间,外间宽敞些。”春姐很热情地招待着。
“有人了?”那个被称作张哥的男人随口问。
“呃,我完事儿了,歇会儿穿好就走。”唐煅也支应了一句。怕来人忽然掀门帘,还专门坐在床上揽住了孙卯的肩。
“不急不急,您歇您的,都不耽误。”春姐喊了一声,就领着那个张哥进外间了。
外间里很是热闹,两个女人的浪笑和一个男人油腻的挑逗此起彼伏。
唐煅放开揽在孙卯肩头的手。
“我得去跟上头说一声,一旦同意了我就过来接你。”他压低声音,用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词。
“好好,我晚上九点之前都在这,上午这儿关门,午饭后才开始做生意,所以下午一两点到晚上九点都能在这找到我。”孙卯很积极主动地响应。
“九点之前?那之后在哪儿?“唐煅皱眉问。按理讲晚上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就是……酒吧夜总会的,那儿晚上才营业,挣得多,这比不上。所以我白天在这里,是固定的,一直在,入夜了就去其他地方找活儿。”孙卯说。
“挺勤劳,还是个兼职的活儿。”唐煅开了个玩笑。把孙卯还给开脸红了。
“你想好了?你要是来我这儿帮忙,钱肯定是不会有那么多了,我只能保证你的日常开销。”唐煅忽然正色问孙卯。在他眼里,孙卯是个贪财的。
不贪财这么个不残不病的大男人,就算是没学历没技术,干个苦力也比这强。不贪财也不会一天赶好几场,哪儿能闻到钱味儿去哪做。
“想好了想好了。”像是怕唐煅反悔,孙卯忙不迭地解释。“我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能挣到,看运气,而且,跟着你也并不是图钱,光荣……”
唐煅拍了怕孙卯的肩膀,他觉得这人还不是利欲熏心到不可救药,说不定等任务成功了能再教育教育他给他找个正经工作。
唐煅一拍孙卯的肩膀孙卯鼻子就一酸。这种动作,代表理解支持和友好。那些嫖客的摸、捏,无论在哪个敏感部位都不能让孙卯在精神上亢奋,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心潮澎湃。
外间,春姐招呼完又离开了,继续到店外去揽客。
“行了你忙活你的吧,我完事儿来找你。”唐煅说着在口袋里摸自己的钱包。“钱给你还是给门口那个?”
“不必不必……”孙卯拼命摇手。别说唐煅啥都没干了,就算是真干了他也不会收唐煅的钱的。
“耽误你的时间了,必须给。我就放你这儿了。”他说着掏出三百压在床头柜的小红灯下面。“
审过的卖淫人员多了,一般这种场所怎么收费唐煅心里是清楚的。
“用不了这么多……“
这种简陋的小地方都是给农民工或者无业游民服务的,一个小时也就五十块钱,包一夜才二三百。
孙卯想去床头把钱还给唐煅,被唐煅摁住了。
“还有你裙子。“他说。
那皮裙路边摊儿买的,讲完价四十出头,总共没几尺布料,还都是廉价的人造革,做工也经不起细琢磨,几次坐下的时候都被扯开了线,还是春姐替他缝上的。
但唐煅好像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孙卯便也不敢多说,生怕惹他不耐烦。
唐煅低头找自己的衬衫。
刚才春姐进来得急,唐煅随手扯下来就扔了。屋子里暗,衬衫的颜色又和床单被罩很接近,他在床上到处翻腾。
“这个是不是?“孙卯弯腰从床下捡起来。
“哦对。“唐煅要去伸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