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昭炜还是当年那性格，一点儿没变。激动了尴尬了高兴了伤心了都话多，张开嘴就停不下来，脑子里像开了个洞，多远的多不靠谱的都能扯上。
而且还是当年的厚脸皮。好像在他的字典里就没个啥羞耻丢人之类的词汇，挨揍了能被他喷成英勇就义，吃亏了能被他讲成绝地反击。
配上他那带几分痞气和邪性的脸，倒也不让人觉得厌烦。
只是唐煅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唐煅了。
这事儿要是放在两三年前他跟汪昭炜腻乎在一起的那会儿，他绝对先把汪昭炜剥了皮儿里里外外用消毒水洗干净抽上一百个大耳刮子再去杀了那个人。
但今天，他也只觉得又好笑又心酸。上头的怒气却已经没有了。
他知道，他已经不爱汪昭炜了。
心酸来自于汪昭炜的那句话，那句我以为你喜欢SM，我就去找了S学当M。
“你把他打晕了？那他人现在怎么样？别闹出事儿来。“唐煅说。
“不会，我下手有准头。“汪昭炜挤了挤眼睛。“扔旁边草坪上了，我在监控里看着他站起来捂脑袋直立行走离开的。估计都懵了，忘了发生啥事儿了。”
汪昭炜自顾自地笑。
但唐煅只是咬了咬嘴唇。
“你也不是十几二十出头了。年纪不小了，要是真想谈，找个靠谱的吧。”
汪昭炜自嘲地笑笑。“找了，找了很多，但都不如你。”
屋子里沉默了很久。
“你，嘴上……嘴角，都勒破了。”唐煅低声打破了沉默，抬了抬下巴朝着汪昭炜示意。
汪昭炜在脸上抹了一把。“非要给老子嘴里塞个东西，绑根儿绳子在脑袋后面。绳太紧了，搞成这样了。”
“你去上点药吧。”唐煅说。他知道汪昭炜还是蛮在乎这张脸的。
“你帮我？”汪昭炜笑着瞅唐煅。
唐煅摇了摇头。“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
唐煅不帮忙，也不走，就那么坐在沙发上。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你是……”汪昭炜想了想。“是不是我身上这些被虐过的痕迹又激起了你的性欲？等我洗了澡涂了药准备上我？那我也不算白被捆……”
“不是。”唐煅回答得很果断，几乎是打断了汪昭炜的话。“我是要问你，你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唐煅把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摊开手掌，掌心躺了个蝴蝶结，一半绿豹纹，一半Kitty粉。
这种直来直往的态度倒真是唐煅的风格……
汪昭炜心里是又恨他不解风情，又爱他不解风情。
“啥玩意儿……”他颇带着些娇嗔地凑近了去看。
可一瞅到那杂交蝴蝶结他却又皱了眉，一副很嫌弃的表情。“你从哪儿整的这不三不四的玩意儿？像他娘的蛇强奸了个粉气球产的畸形蛋。”
唐煅一直都盯着汪昭炜的脸。
从汪昭炜的表情里面他可以确认，这东西的确不属于他。
汪昭炜就跟唐煅说过一次假话。还是警校第二年的时候，汪昭炜被几个他妈圈子里的富二代拉去喝酒，唐煅本来是不在意这些的，汪昭炜喜欢泡吧喝酒都行，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么。
但那次汪昭炜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被下药了，反正就跟那几个人玩了场NP。
第二天唐煅随口问了句昨天玩咋样，汪昭炜自认为编得很顺溜，说，挺无聊的，就喝酒唱K来着。
唐煅听了他说话的声音就沉默了几秒，然后一模一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在汪昭炜开口回答的时候扭过头去盯着他。
那时候他们都是上过审讯与反审讯课程的，汪昭炜自认为能应付，故作镇定地把预备好的答案换了个句式复述了一遍。
唐煅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在了墙上。
“少他妈的跟老子玩儿这套。你要是不想说可以选择不说，但你最好别想着蒙我。“
打那儿之后汪昭炜就一句假话都不敢跟唐煅说了。他可能会躲着，会回避，但不会撒谎。
“我也不至于变得那么快吧？现在还是不会糊弄你啊。“感觉到唐煅盯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汪昭炜颇有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嗯。”唐煅就“嗯”了一声作为对他的回应，然后马上切入自己的问题。“我在客厅和厕所之间的墙根儿下捡到的，你说是哪儿来的？”
汪昭炜认得出唐煅说正经事儿时候的脸色，这会儿他不敢再插科打诨了。
“那肯定是那个抖S身上的，我把他砸晕以后又把他往门外拖来着，到墙角那儿的时候他的皮带在墙根卡住了，我就使劲儿拽了一下，估计是那个时候掉下来的。”
唐煅点头。“你还有那人的联系方式吗？“
“有啊。“汪昭炜问唐煅：”怎么了这是？“
唐煅斟酌了一下深浅，琢磨着能透露给汪昭炜多少。
“咋我你还不信啊！“汪昭炜急了。他对案情不咋关注，但他在意唐煅对他的信任。
“摸到个地下色情交易组织，里面的人就有这个。“唐煅说了个影儿，没把细节讲出来。
他一向这么简短着说话说惯了，汪昭炜也没觉得他是在刻意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