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煅从来都不忌讳粗拉拉的审讯风格。最好把他开除,在这种扫黄办混吃等死的……
可惜就他这么个折腾法,每天消极怠工的,也没人开除他。高学历优秀年轻才俊,这小地方的街道扫黄办逮都逮不到,比抓老鸨子都难。他们还要留着唐煅申请经费呢。
“真得叫孙卯,不是那个某,是卯……是摸凹卯的卯,不是摸藕某的某。”回答的声音很低也很诚恳,用这种语气把解释和犟嘴完美地划分开来。
只不过这人说话带点儿外地口音,唐煅实在听不出来有啥区别。
“啥啊你在那嘀咕啥呢,跟他妈的讲绕口令似的,还红凤凰粉凤凰粉红凤凰花凤凰呢。”他皱眉不耐烦地敦促。“告诉你,进来了你就少给我耍滑头,把问题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才是正路!“
“就是……是是那个榫卯结构的卯,我家祖上是干木匠的……我爸叫孙椽……盖房子的时候掉下去摔死了。”孙卯急着想解释清楚自己并不是在胡搅蛮缠,急得把家里芝麻绿豆的往事都搬出来了,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名字是真名。
唐煅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榫卯结构,这词儿他倒是听说过,但完全不是他平时书写会涉及到的词汇范围,警校对文学素养的要求也的确不高。
他在纸上划拉了几下,按照脑子里对“卯”这个字的模糊印象,分别写出了印章的“印“和尸体的”尸“。
太丢面子了。他愤怒地涂掉了那两个字。
“你自己过来登记名字!跟我扯啥你爸你祖宗的……他咋死的和我有关系吗?想博同情?你看看你做那事儿给你爸长脸不!“
在唐煅用于掩饰尴尬的训斥中,孙卯挪开椅子站起身,点头哈腰地走向唐煅。
动作很小心谨慎,连向后挪椅子都是搬起来挪的,生怕发出什么噪音影响人家工作似的。
唐煅把笔和本子丢到桌子一边给他。
孙卯一只手从桌上捡起笔,另一只手摸向口袋。
“你干嘛!别动!“唐煅大喝一声。
孙卯一个立正站好。
唐煅起身去掏孙卯的口袋。
孙卯穿个十公分大高跟,一立正比唐煅还高出个脑袋顶来。黑丝袜包臀裙,两条大长腿肌肉线条好得很,匀称又健美,一个稍长些盖住胯的廉价毛外套,仿貂皮的的那种,很宽松,衣摆两侧有两个口袋。
“双手抱头放在脑袋后面!“
孙卯按照唐煅的指令标标准准地照做。
唐煅从他的口袋里只掏出了半包餐巾纸。齁香的那种。
他铺开在桌面全都检查了一遍,并无异物。
草,难道是那种拉皮条常用的迷药?唐煅果断地把纸巾塞进了证物袋。
“说说吧,你掏这打算干嘛?“唐煅翘着腿重新倚靠在了椅子上。
“擦笔……“孙卯老老实实回答。
“笔咋了,咋我握过的是脏是咋的,你还有洁癖?看你干的这营生可不像是有洁癖的啊。“唐煅冷嘲热讽地说。
“不是……笔头上有笔油,一大坨,一写到纸上就花了,怕把您本子弄脏了……“孙卯好脾气地低声解释,态度老实得像是只窝在脚边儿的警犬。
唐煅拿起笔看了一眼,果真,笔尖上有一块油珠,是刚才自己把“印“和”尸“涂成两个大黑坨时堆积的。
“你说说你干点啥不好,嗯?训练训练学一学当个模特啥的,就是不想努力,想找又不累又来钱快的道。“唐煅把笔在本子的最后一页抹了抹递给他。
这人又细心,态度也老实,关键也是个模特身材,高挑不孱弱,骨架分明,就是个妥妥的衣架子,还有点小肌肉,卖淫,这不都浪费了么。
孙卯没接话,一直低着头顺从地执行着唐煅的指令,顺从到卑微,甚至不去直视唐煅的眼睛。恭恭敬敬接过笔,孙卯看着本子上被唐煅刚才那一段红凤凰粉凤凰绕口令喷上的吐沫星子顿了顿。
这次孙卯没再掏口袋,而是扯着自己的袖子擦了擦。
签完自己的名字后,就把笔双手递还给了唐煅。
“嗯,回去坐着吧。“唐煅准备继续审讯。
孙卯脚底下挪了挪,却还是犹豫地停下了。这是第一次对唐煅指令的违背。
“嗯?你干啥?”唐煅皱眉看他。但他这次没有发火吼,他觉得这人是个老实人。
孙卯欲说还休,吞吞吐吐的,手指头一直藏在袖口里向前戳,好像想指哪儿,但就是动作很小,始终只围绕着自己的胯部活动。
“你到底要干啥!”唐煅吼。他最讨厌磨磨唧唧的。
“那个……那个本子。”孙卯朝着唐煅手里的记录表比划。“那个性别……写错了。“
“唔?“唐煅以为自己把女字写错了。
他低头,这也没错啊。
“连笔字,连笔字的女你看不懂啊!“唐煅用笔冒使劲在本子上点,敲得哐哐的。
每敲一下孙卯就缩一下脖子,最后脑袋都快埋进假貂皮领子里了。
“我是男……“
从毛绒领子里发出了个闷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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