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推门进来的时候，唐煅正和汪昭炜隔着手机屏幕对骂。
「出来约一炮。」
「轰死你。滚犊子。」
「脾气太大了，还没在基层磨练出来啊？」
「磨你妈。」
唐煅其实没那个实指的意思，发出去了之后才觉得那个“妈“字固定在屏幕上却显得很实在。
就他犹豫的这一会儿，信息已经撤不回来了。
不过他想了想，自己的确也讨厌汪昭炜他妈。
这样一琢磨，他反而还有种出气了的感觉。
不出所料地，脾气一向和鼻涕一样可塑的汪昭炜火了。他是个妈宝。
「草你妈」
汪昭炜回复。
唐煅觉得不错，直击敌人痛处。他战斗的意志上来了，抓起手机就输入：
「那你不行。你做不到。」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汪昭炜那张绿色扭曲的脸在屏幕后面咬牙切齿。
想想就开心。
汪昭炜是他前任。在手机里的备注最早是昭炜，后来变成了炜，最后又换了萎。可见这手分得实在不体面。
想到分手这事儿唐煅就有压不住的火气，还想多骂上几句呢，大刘推门进来了。
“别玩儿了，来活儿了。“
“没玩儿。“唐煅扔下手机冷冷地说。
他一直都是这样。对领导同事前辈后辈都是一样的态度。大刘知道这怨气来自于他对这份工作的不满意。也是，人家一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优秀警校毕业生，本来是顺顺利利保研的，可硬是被塞进了这街道派出所，还是个扫黄办，说出去总有些那么沥沥拉拉的不利索。
所以大刘也不跟他计较。
“行了行了，没玩儿就来干活儿。人都抓回来了，你去三号审讯室准备一下吧。“
“抓了几个？“唐煅懒洋洋地问。
“二十几个。“大刘说。
“那三号装不下，一号二号哪儿空着去哪儿。“
三号是个小审讯室，硬塞也能塞进去，但唐煅想到那么多袒胸露乳的女人跟他一起挤在那么小的空间里就头疼。一二号房间大，他能躲远点儿坐。
“剩下的人都放一号了，三号有要单独审的。你去了就知道了，赶紧去吧别废话了。“大刘急着下班回去接女儿放学，没工夫多说话，摆摆手就撤了不管事儿了。
妈的，还有个头目要单独审？不会是个老鸨子吧。唐煅心里没好气儿地嘀咕着，拿了本子笔钥匙就往审讯室走。
审讯室门打开，里面已经坐了个人，从背影看大波浪卷发，棕红色，肩膀平展瘦削，个头不低，单就坐着的背影已经比普通女人高出了不少。
草，还是个模特身材。现在的营业场所真是啥型号都有，物产丰富。
唐煅在长桌一侧拉开把椅子坐下。一般这种场合都需要有个女警一并在场，一是为了提问女嫌犯方便，二也是让女嫌犯在心理上不那么防备。
唐煅就低头整理记录本，填好了日期和地点。
还是没一个女警进来。他抻着脑袋往门外瞧，走廊上空无一人。
得了，不等了，今天听说是一锅端了，街道派出所女警本来就少，现在估计都在一号审讯室忙着呢。
啥为了女嫌犯方便，啥心理不防备。都他妈的卖淫嫖娼了，还不是跟男的更亲近。
唐煅心里没好气儿地嘀咕。他起身掩上屋门，没锁，心想哪个女警得空了半路进来就行。
“叫啥名字。”唐煅边走回座位上边问，也没正眼儿瞧那大波浪。
大波浪的态度倒是很认怂，一直沉默地弓着腰低着头，浓密的棕红色大波浪从侧面散落下来，完全遮挡住了脸颊。
这标准的悔过姿势……一看就是进来过很多次有经验的。
“问你话呢叫啥名儿。”唐煅坐在椅子上拿起笔来。
回答问题的声音有些瑟缩。
“孙卯。“
呵，还是个中低音小烟嗓。倒的确是挺撩人。
可惜他不喜欢女人。
唐煅心里哼笑。
“孙某？现在知道羞了？现在给老子搞开化名了？早他妈的干嘛去了，早要点脸多好啊，搞这事儿……赶紧的，到底孙啥，某个屁啊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