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与细鞭,深海与歌谣,毒雾与长矛,双刃与巨剑,念珠与指尖。
漆黑和光明的战火此起彼落,厮杀中鲜活生命纷纷陨坠。
火的操纵者被怜悯斩杀,弥留之际以自爆诅咒同归于尽;来自海洋的海妖抱住失去理智的祈愿,共同献作祭品堕入深海;吐出毒雾者被福音粉身碎骨,仅剩残留的毒液渗入灵魂画出致命图腾;双持剑刃者与安宁酣战许久,最终皆将手中锐器贯穿对方心脏双双陨落;手握念珠者微笑着张开双臂,将掌心凝聚出匕首的慈爱拥入怀中化为飞灰.......
无尽兵戈之音中,天使与恶魔们从千百年前便纠缠至今的命运轨迹,终究在一成不变的天界落下帷幕。
大天使,全数战死。
尽管他们的实力比反抗军们更强大,但在恶魔们自杀式的攻击下逐渐减员,天使共鸣也随之减弱,终究还是逐一被命运交缠之人从那盲目的光明处带走,失去光明力量的支撑,灵魂随之沉寂,迎来最后的解脱。
而反抗军也仅剩两位——桑奇和伊迪斯。
他们心系且熟悉的天使不在此地,因此他们并不像同伴那样只对战最了解的大天使,而是不断来回支援,桑奇恢复力极强,力量特性隐秘而无形,能从任何角度发起突袭,配合同伴重伤敌人,伊迪斯的猩红魔力能凝聚成不同的武器,能穿梭在各个战场,向几位大天使同时展开反击,辅助伤势愈合的同伴快速进攻。
但即便人数上略有优势,在碾压性的实力面前依然无力回天。
黑暗之力本就不是善于保护的魔力形态,更不用说在这样弱势的战斗中,仅仅是在那强大的光明魔力攻击下存活已经相当艰难,根本不可能有余力去展开更多屏障,无论桑奇和伊迪斯多努力想维持局势,在自身也不断负伤的情况下,体内的魔力无可避免地开始衰竭,没办法继续保护自己的同伴。
杀死天使攻入神殿是所有人唯一的目的,桑奇和伊迪斯也很清楚,感觉到伤重的同伴死意已决之时,也只能脸色沉重地放手,迅速转移至还能支撑得住的战场,协助其他同伴对抗大天使的猛烈攻击。
一遍遍地目送同伴燃尽自身死去,一遍遍地在顽抗天使的反击下变得遍体鳞伤。
尽管他们同样受了极重的伤,好几次也差点被天使的致命一击杀死,最终还是成功消灭所有神明使者,那些瘫在神殿前无声无息的傀儡尸块已经不可能阻止他们的步伐,随着大天使的消亡,神殿外的光芒也明显地减弱了,那突兀地降临带走了所有大天使的神明依然躲在神殿之内,即使手下全部战死,也丝毫没有出来惩戒他们这些邪恶者的意思。
是觉得这些人造傀儡不过是消耗品?是因为某些特殊情况无法轻易现身?
还是两者皆有?
桑奇和伊迪斯不知道,但无论如何,现在的他们只要踏过眼前这道染满鲜血的台阶,推开那有着华丽雕刻的厚重大门,就能进入不再无主的神殿,第一次见到天使口中全知全能、崇高无上的神明。
直面这个创造一切悲哀的罪魁祸首。
“最后的战斗了。”
伊迪斯轻声呢喃,用颤抖的手拭去脸上浓得抹不开的血迹,那有他颅骨被打穿时的血,有同伴身死前溅出的血,也有天使被斩杀时沾上的血。
“嗯。”
来到他身侧的桑奇低低回应,绷紧的肌肉掩盖了不稳的步伐,阴沉的脸还是一样冷漠,直视眼前那座看似雪白无垢的建筑物。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无论输赢,这都已经是最后一战了。
伊迪斯头上的尖角断裂了一根,另一根的血色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清,一次又一次被折断粉碎的手掌有点变形,连擦拭鲜血的动作都变得僵硬,披在身上的血石鳞甲早就被摧毁,露出还在努力长出肉芽缝合刀痕的手臂和胸膛,原本应该时刻维持的魔力屏障也无力筑起,体内流转的黑暗是如此稀薄,仅仅要凝聚出几根血石长矛就费尽全力。
而桑奇的伤实际上更重,他的恢复力是所有反抗军首领里最强的,除了以无形利刃袭击,在战斗中自然也尽可能以肉身帮同伴抵挡攻击,虽然艰难地存活下来,但几乎耗尽了所有魔力,能基本恢复到能行动已经是极限,内脏出血移位、肌肉和骨骼断裂粉碎之类的已经没有更多力量快速治愈,只能依靠残存的生命力缓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