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有无形的波涛在两人之间交汇，谁都不肯先退一步，直到暗流继续激荡扩散，分出胜负。
夏时予一点也没因为高宣洋的态度而生气。高宣洋对安芷如是有敌意的，而他又是安芷如的代表，高宣洋把不满发泄在他身上也不奇怪，但对方为何对宋延霆这么殷勤？
这场对峙以高宣洋打了个哈哈结束，他重新笑了起来，对宋延霆道，“宋律师，现在你是为了工作，我理解，等你忙完手头的案子，我们其实还有合作的空间。你一个精通商法的律师，处理这种侵权案真是屈才了。”
“不好意思，我好像没有从你的后台留言里看出合作意向。”宋延霆不为所动，还因为对方诡异的友好而更加谨慎了。
还想多问两句，茶水准备好了，等服务员花了点时间表演完附带的茶艺展示后，他们才恢复交谈。
“茶也有了，可以说正事了。”宋延霆用漠然的语气催促道。
“都是聪明人，宋律师，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高宣洋摊了摊手，“我知道你们已经准备了相对充足的证据，有很高的概率会胜诉，但实际情况是，撤诉才是你们的最优选择。”
听到对方厚颜无耻的论调，在旁边闷了许久的夏时予终于听不下去了。
“你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作品是抄袭安老师的，”夏时予回想起自己曾经那些并不算美好的记忆，面色微凝，口气变得强硬了许多，“还想让我们撤诉？绝对不可能！”
他自己是被难堪的原因捂住了嘴，但安芷如肯定不会遇到这种问题，夏时予很确定。
“如果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为什么话不要说太满了，小弟弟，”高宣洋第一次正眼瞧了夏时予，揶揄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是被人坑了。”
夏时予脸色很不好看，低声反问道，“难道会有人逼着你抄袭？”
“他没有逼我，但结果也差不多。”高宣洋咧嘴一笑，对夏时予说，“而且坑我那个人，和你一样，也是安芷如的学生。”
夏时予双眼愕然睁大，脑中闪过一个名字。他几乎脱口而出，“你是说魏俊峰？”
如果是这个人作为媒介，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是魏俊峰从安芷如那里拿到作品，转给高宣洋的。
“就是他。”高宣洋并不打算遮掩，直接掏出一份纸质文件递给宋延霆，“这就是我私下找你的原因。”
白底黑字的封面，标题赫然写着：作品转让协议。
见到这六个字的同时，夏时予大脑飞速转动。
不用说，转让的作品一定就是安芷如的手稿原件。那么是谁签的协议？安芷如？或者是魏俊峰以安芷如的名义擅自处理了这幅作品？
他抬起头和宋延霆对了一眼，对方好像能隔空感知到他的心理活动一样，点了点头，直接把合同翻到末页查看。
然后两人便看见了文件页面底部清晰的签字。
甲方：高宣洋，乙方：魏俊峰，时间：20……
夏时予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或许是相似的情节勾起了情绪，他觉得手脚冰凉，嘴唇发干，最初面对高宣洋时的底气与怒气都散了大半。
就像被踹下了湍急的河流却抓不住任何一块浮木，他不安地问宋延霆，“这份合同是什么意思，对案子有什么影响？”
与此同时，楼下大堂的一隅，两个打扮时髦的姑娘也在品茶，她们姿态惬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头顶上那个房间内谈话氛围有多紧张。
“听你说完，我觉得你多多少少有点M属性在身上的。”短发女生悠悠朝冒着热气的茶汤吹气，想到刚才友人说的一席话，皱着鼻子重复了一遍，依然难以置信，“什么叫，他拒绝我的表白之后，我更喜欢他了，？”
“所以我说不是那种青春萌动的喜欢嘛，”一头黑长直的女生并不气恼，表情还有点怀念，“本来他可以直接走掉的，但是发觉有人想看我笑话之后提醒了我一句，还特意把我送回教室了，这才让大家开始传我们的谣言……虽然他看着很高冷，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就是你惦记了他这么久的原因？”茶汤还是很烫，短发女生没耐心地放下茶杯，“你们毕业好多年了吧，中途联系过吗？”
“没有，我甚至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知道他近期从首都回常宁市发展了。”长发女生轻轻笑了一下。
“……你得看多少偶像剧才敢相信身处同城就能偶遇这回事啊？”
“上次我就在工商局遇到了祁旭，”汪妙涵单手托腮，“他告诉我宋延霆还是单身，好像……有点想谈恋爱的意愿了。”
“真行，”短发女生比了个大拇指，“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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