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高速路上散着零星的车灯，奥迪A6开得很稳，和前车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
呼啸而过的风声让车内沉默的氛围显得不那么尴尬，一个转向后，夏时予睫毛颤了颤，抬起头，并没有接宋延霆的话。
“还有多久？”
“十分钟。”宋延霆看了眼导航。
他从车顶的镜面中瞥见了夏时予压低的眉心，以及那双眼睛里隐隐闪过的空茫。
看出夏时予有不愿启齿的心事，宋延霆若无其事地转了话题。
“别紧张，虽然我们和高宣洋立场不同，但毕竟是他发起邀约，主动权其实在我们这边。如果不想说话，我来和他谈。”
“……好。”夏时予眼神重新聚焦，像是从某个梦境中醒了过来。
他们停在一家长得很像私人会所的茶室门口，从这家茶室的位置来看，它似乎不打算接待过多的客人，可进门才发现里面的人还不少。
灯火通明的大堂四处都有悠闲的谈话声，凝神细听却无法辨认出更详细的信息，更像是某种无意义的白噪音。
宋延霆简略报上预约信息，店员便熟练地将他们引到二楼的一个包间。
两人都见过高宣洋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出那个听见动静就主动站起来打招呼的方脸男子正是高宣洋本人。
想到之前高宣洋留言时的嚣张态度，夏时予还以为双方见面会是剑拔弩张的，结果现在对方竟然表现得很客气。
“久仰久仰，宋律师！”
高宣洋从里侧位置起身，脸上堆起笑容，不住称赞，“我听说了你的诉讼胜率，真是不得了。”
高宣洋说这些话可是真心实意的。他唯一觉得有点遗憾的是，挑选律师的时候没把对方挖到自己这边来。
宋延霆淡淡点头，看着对方殷勤伸出手，用没提包的右掌和他浅握了一下。
这时高宣洋才看见西装革履的宋律师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生，由于身形纤瘦被前方的宋延霆挡得严严实实。
上下打量一番，对方衣着随便，浑身带着股学生的青涩。高宣洋脸上的微笑收了些，侧头问，“这位是？”
“他是安芷如设计师的学生。”
夏时予应声跟上来，即便打心底不想和这人打交道，碍于交际礼节还是要打招呼的。
好歹也算是他的同行前辈，夏时予颔首叫了声高设计师。
然而高宣洋没搭理他，看了眼宋延霆，再瞅夏时予时脸上浮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侧目道，“你看这……”
高宣洋微微叹气，“宋律师，我约的是你，你怎么还带个小孩来？要来也应该是安芷如亲自来吧。”
宋延霆冷然答道，“如果你需要我的当事人出席，我们不妨开庭再见。”
高宣洋局促地笑了笑，“嗨，我就是随口一说，这位小同学，怎么称呼？。”
于是夏时予学宋延霆一样将手伸出去，报了自己的名字。
高宣洋却故意在这时转过头，装作没看见夏时予，“哎，怎么站着聊，宋律师你先请坐，看看菜单要点什么茶水！”
这人对他的不屑与轻蔑都写在脸上了，夏时予伸出的手悬在空中，不知该不该收回。
宋延霆面无表情地注视高宣洋，高大的身影向前一步，自然地抓住夏时予的腕骨，轻易化解掉他的窘迫。
“这边视野更好，过来坐。”
夏时予被他按进座位，手里同时被塞进一份装帧精致的菜单。
“我要和你一样的。”宋延霆说着，在他身边坐下，直直对上高宣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