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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艳情史(男男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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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东宫清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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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东宫清纪郎

自从映妃死后,太皇太后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几岁。他今年已经七十八了,尽管常年保养,仍抵不住岁月的雕刻。而今,这把岁月的雕刻刀又在他脸上多划下几道深口,让他的面容如同枯树皮一样,不仅沟壑纵横,还遍布深斑,无论涂抹多么珍贵的膏脂都抹不平遮不住。

他一心想着为后人铺路,却未曾想过,后人竟比他先走一步,成了前人。

这是天意吗?老天爷要把绵延数代的家族毁灭?没有了皇恩,方家算什么?应、墨、冯三家算什么?充其量就是地主富绅而已。当然,他确实可以改立皇帝,可这样做风险太大,而且谁也不能保证新帝不会像瑶帝一样对四大家族充满敌意。

不得不承认,瑶帝这副牌居然打得还不赖,看来,十多年的帝王生涯也让他精明不少。

楼下传来响动,他挪了挪身子,坐得更舒服些。

“老祖宗,”行香子端着茶盘走上楼,说道,“玉佛阁窗小不通风,现在天气热,坐久了生汗,若出去着了风,要生病的。”

“我不热,觉得刚刚好。”太皇太后抚弄披肩,发现行香子已经彻底换上夏装,制式不变,质地却更轻薄,是一种昂贵的冰丝绸,贴身穿透气清凉,十分舒爽。这其实也是僭越。而这也是他没有在玄青被映妃指责僭越时大发雷霆的原因。如果玄青该罚,那么行香子也该罚。并且他敢说,各宫主子身边的大宫人们都或多或少地有这种现象,这是连瑶帝在内的所有人都默认的。而且就他所知,这种风气在银汉宫更是如此。瑶帝宠信银朱,甚至默许他在宫内霸占一套独立小楼作为居所,并对他私下里使唤其他宫人只为其一人服务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瑶帝曾公开表示过,银朱作为银汉宫的大总管——甚至是名义上的内宫总管——就该有人伺候才对。

因此,如果应嘉柠的观察能力再强些,那么就会发现行香子往日的穿戴也是出格的,就不会闹到在慎刑司自取其辱的地步,也不会因此和昼妃结下梁子。

“您在想什么?”行香子给他添上温凉的苦荞茶。

“在想嘉柠。”他从小茶几上拿起一封信,递出去,“看看吧,是应氏写的。”

“奴才不敢窥探应氏家主的私信。”

“无妨,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行香子双手接过信,匆匆浏览一遍,将信放回:“您同意了他的请求?”

“对于第一件事,我同意了;对于第二件,我打算告诉他死了这份心。”

“您放弃应氏了?”行香子跪坐在太皇太后脚边,为他按揉膝盖和小腿,手法娴熟老道,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是放弃,而是没必要了。”太皇太后拿起茶杯送到嘴边,还没喝到,茶水却洒了出来,滴到衣襟上。行香子见了,忙把茶杯拿稳,又用帕子擦净衣服上的茶渍,说道,“都是奴才不好,茶水添得满了。”然而太皇太后却知道,这跟行香子无关,是他的手在抖。以前他就有这种毛病,拿东西时一不留神,就会发现手哆哆嗦嗦的,但这种颤抖是可以停止的,当他有意识地努力控制手部肌肉时,抖动就会止住。可今天,无论他如何控制手腕手指,那微小却频繁的抖动都没有停下来,连同茶杯里的水一起晃动,虽然他极力想将杯子平稳地送到嘴边,可最后还是失败了。他看了眼行香子,示意他坐到椅子上,解释道:“嘉柠是应氏这一代中最出彩的,再选送进来的都不如他,皇上许是连看的心情都没有。这是其一。其二,就算现在入宫也不会是高位,再怎么争也是没用的,所以与其送进来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过一辈子,不如就在外面当个潇洒的名门贵公子,一生无忧无虑。”

“老祖宗想的总是这么周到。”行香子笑了,“不过,要依着奴才看,还应该有个其三。”

“你呀,也是成精了,我怎么想你能知道吗?”

“要没有其三,清纪郎就不会进宫了。”

太皇太后故意叹口气:“看来你真是个精怪,竟知道我脑子里想的事。这样的人可得拉出去让道士作法除妖,可不能留我身边了。”

行香子重新端了茶送到他跟前,服侍着喝下去,然后才道:“您只要舍得就行,奴才毫无怨言,只要您一声令下,奴才就跟那捉妖道士走。”

“你是笃定我舍不得才敢这么说,要是其他人早跪地上求饶了。”太皇太后看着行香子,露出少有的发自内心的微笑,没有轻视没有算计也不装模作样,就是一个垂暮之人在面对比自己年轻三十余岁的晚辈时该有的和善的笑容。那一刻,他似乎又年轻了几岁,显得容光焕发,几乎全白的发丝上漂浮着银光。他享受了一会儿难得的宁静,说道:“其实我也没想过该怎么用他,上次把他召进宫只是单纯地想恶心一下梁瑶。”

行香子对瑶帝的名讳无动于衷,这已经不是太皇太后第一次直呼其名了。

“不过……”太皇太后突然想到什么,感慨,“许久不见,他仍然令人惊艳。也许他不适合直接去当太子妃,应该和别人一样由春选入宫,这样按部就班地过上几年,兴许皇上就没那么反感了。”

“可奴才听说,皇上不喜欢他是因为……”

“如昼吗?”太皇太后带着明显的轻蔑说道,“那的确是个导火索,不过真正原因还是,他是我选的人,并且姓冯。可惜那日他们见面时你回避了,否则就能看见梁瑶那副吃了苍蝇屎的表情。哈哈哈……”

行香子也陪着笑起来,其实瑶帝和清纪郎之间的恩怨他根本不关心,但只要太皇太后开心,他也愿意当八卦听一听,就当娱乐了。“当时什么情况,您给说说吧。”

“那天已经是傍晚了,皇上来的时候板着一张臭脸……”

就在他们两人在玉佛阁二楼聊天时,坐在银汉宫里的瑶帝打了几个喷嚏。白茸从他身后搂过来,趴在肩背上,娇嗔:“这准是谁念叨陛下了吧,您还不快想想冷落了哪位美人。”

“朕这是偶感风寒造成的。”

白茸道:“七月天还能感到风寒,风热还差不多。”

“肯定是昨天晚上太累了,发了汗之后又着凉。”

“您这话说的好像我没有服侍好一样,哪一次做完不是我给您换衣擦汗盖被子?”

“哎呦,朕的小乖乖,哪儿敢说你的不是啊,那肯定是有人念叨朕了,所以才打喷嚏的。”瑶帝一回头,堵上那张诱人的小嘴儿。一吻完毕,白茸坐到他身旁,支着脑袋问:“那陛下说说看,是谁念叨了?”

瑶帝望着面前半挽的黑发和深邃的眼眸,冷不防想起如昼,进而脑海中忽然蹦出另一张面孔来,脱口而出:“冯漾……”

白茸眨眨眼:“东宫清纪郎冯漾?”

“肯定是他背地里说朕的坏话。”

白茸明白不该窥探他们之间的私事,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很想深入到那段往事中追本溯源,了解瑶帝那些讳莫如深的秘事,从中享受和爱人共同分担秘密的快感,并借此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才是让瑶帝全身心信任的人。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引导:“他怎么敢指责您呢,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都只是您的臣下。”

“你要这么想说明你还不了解他。”瑶帝语气中明显有种厌恶。

“我听夏太妃说,他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说话做事特别周到,是个近乎于完美的人。”

“完美?”瑶帝记起遴选太子妃时父皇的评价,似乎也用的这两个字。

他拿起酒杯摇晃,清澈的酒水形成细小的漩涡。

曾经,他也被冯漾挺拔的身姿、俊美的面容、迷人的声音迷惑过,也爱恋过。可时间久了才逐渐发现,和他同床共枕的人只是一具上了发条的傀儡。什么时候微笑,什么蹙眉,什么时候端坐,什么时候斜躺,什么时候展开折扇,什么时候抬手扶簪,甚至于情爱中一高一低的呻吟……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好的,有定数。

这让他感到恐惧。冯漾活得不像真正的人,更像是《帝王起居注》里的白纸黑字,什么时辰干什么事,什么事说什么话,什么话配什么表情……精准无误。

他甚至有些同情冯漾,这是经过了怎样的教导才能剥离所有自我,只为遵循可笑的礼仪。

渐渐的,他们疏远了。而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无论他多么冷漠,冯漾始终都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样子,哪怕他用最粗暴的方式去征服他的身体,那具布满凌虐痕迹的身体的主人依然会微笑顺从地跪在地上,感谢恩典。

后来,他终于明白了。不管他如何做,冯漾始终都会保持这个状态,因为他要做皇后,而皇后就该是这样的,不骄不躁、贤惠温柔。至于其他人的感受,冯漾从不往心里去。

他又想起如昼了,很多人都不明白如昼哪点好,以至于他最后要用废后的方式去报复冯漾。是啊,如昼跟冯漾一比几乎一无是处,长相、气质、才学、性情、乃至情爱技巧……皆不如。

如昼只有一样能比过冯漾,那就是,他是个活生生的人。高兴时会笑,难过时会哭,生气时会指着鼻子骂,一起出游时会因为尿急找不到茅厕而急得跺脚。这才是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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