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弃地打量了一圈:“我爸昨天还说庆祝我回国搞了辆迈巴赫,等送来你拿去开。”
“折现吧,”陆成渝说,“正好我今天刚刚成为无业游民,还得负担卧病在床的母亲巨额医疗费。”
伍相旬没接话。
“你脸色怎么回事,不好好吃饭还是有人虐待你了?”车开了一会,他问。
陆成渝:“没有,就这两天,待会去吃顿好的,马上活色生香。”
“吃火锅吧,想死我了,在国外天天吃肉食鸡和水煮菜叶子,做梦都是哗啦哗啦的涮羊肉和刺啦刺啦的小烧烤!”
“好,中午火锅晚上烧烤,吃到吐。”
“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老头子非要我回来继承家业。”
两人没什么内容地扯了一阵,伍相旬突然说:“七年了吧。”
“嗯,”陆成渝说,“你出国七年了。”
“别在我这儿装,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陆成渝抿住嘴唇。
伍相旬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小六,我十八岁答应你的事情,八十岁也算数。”
“我回来就为了这个。”
——
“小六。”
郎清淮看着堂哥拿一片蔫巴巴的菜叶子召唤进怀里的白毛兔子,沾了泥巴的兔爪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私人订制的西装裤上,一时不知道该吐槽什么。
“它能听懂你叫它?”
“不知道,”秦信摸着兔子耳朵,放它在自己手心里把菜叶子啃稀碎,“每次招来的都是它。”
“这名字……”
“我起的。”
“有什么寓意吗?”
“那一窝里的第六只。”
郎清淮总觉得应该不止这个意思,但是没敢细想。
十几年了,老宅的花园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天色一暗,灯光都打开,不太亮,足以视物,只有两人待的这一片没有路,因此也没有灯,孤零零地隐在月光中。郎清淮上一次来还是十二三岁的时候,他点了根烟,目光在周围晃了一圈,感觉少了点什么,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才把目光落回秦信身边。
那里有一个树木被砍断留下的树桩,高度在郎清淮膝盖往上一点,年轮周密,树干并不粗。
“这儿原本是不是有棵树?”
秦信摸兔子的手一顿。
“嗯,”他低低地应,“桂树。”
“怎么砍了?谁让砍的?”郎清淮奇怪地问,“还挺香的。”
“我砍的,”秦信说,“太香了,招蜂引蝶,我不喜欢。”
“……”
郎清淮从小最看不懂的就是这位堂哥。
一早就被大伯当继承人培养,从来都是陆娴拿来数落他跟大哥的“看看人家”。小时候大家都玩泥巴的时候他在上各种看不懂的课,分化之后年纪差不多的纨绔们已经开始玩漂亮Omega,只有秦信洁身自好得格格不入,安安分分地上课学习。
偏偏就是这种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出格的完美的继承人,闹出那种让秦陆两家都鸡飞狗跳的事情。
郎清淮青春期的时候还因为陆娴对秦信的偏心闹过,现在长大了再看看……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旁人都以为他生下来就拥有一切,只有身在其中的几个人知道他想要的一切都得不到。
秦信忽然回了头,盯住郎清淮。
郎清淮手一抖,差点以为自己大逆不道在心里可怜太子的事被发现了。
“烟哪来的?”秦信问。
郎清淮含糊地说:“就那个……呃,车上顺手……”
“谁的车?”
“嗯……就,陆……”
郎清淮小声嘀咕:“不至于吧,拿他包烟你还得要回去啊?”
秦信站起来,往房子那边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
郎清淮莫名其妙地跟兔子大眼瞪小眼。
没瞪多久,走出一段的秦信又回来了,把那只兔子拎起来抱在怀里:“跟婶婶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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