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信没在陆成渝家耽误太多时间,但等他到老宅的时候,还是稍晚了点。
所有人都到了,秦峥坐在主位上,皱着眉看他。
“爸。”秦信说。
秦峥不开口让他坐下,他就沉默地站着。
陆娴站起身,面色如常地拍了拍他,然后拉着他的手臂引他坐下:“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吃饭呀,你爸爸也一直在等你。”
“婶婶。”秦信摇了摇头,轻轻把她的手拉下来,“你去坐。”
郎清淮坐在陆娴身边,抱着胳膊看他。
“怎么来的这么晚?”秦峥慢慢地说。
秦信沉默了一阵,回道:“碰到认识的人,送了他一程。”
郎清淮扼腕。
就一点慌都不撒是吧。
秦峥的眉头皱得更深。
陆娴抬手碰了碰丈夫。秦屿犹豫地看看她,又看看板着脸的大哥,在陆娴催促的眼神下硬着头皮开口:“大哥,让阿信先吃饭吧。”
秦峥看了他一眼,秦屿立马就低下了头。
“坐吧。”秦峥说。
老宅的家宴就像游戏里的每月任务,意义不大,索然无味,但不能不做。
秦家人丁不算旺,秦峥妻子早逝,只有秦信一个儿子,秦屿和陆娴的大儿子秦陆英一年四季不着家,老二郎清淮这些年要好一点,没有以前那么叛逆了。
至于秦竹庄,一向不算在“秦家”,陆成渝更不可能。
就这么寥寥几个人。
——
周一早上,手机闹钟不知道为什么没响,陆成渝睡过了点,坐起身的时候还是蒙的。
他用手指顺了两把头发,叹了口气,接着把早就写好的辞呈邮件给了人事。
起床洗漱,做饭。
刚开了火,总经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辞都辞了,陆成渝本来想直接挂断,点错了,只好接起来。
“小陆啊,”总经理和蔼地说,“我听人事那边说收到你的辞呈了,是不是不小心发错了啊?”
“没发错,”陆成渝肩膀夹着手机,打了个蛋,热油刺啦一声,“我家里出了点事,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法上班了。”
“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万一我能帮得上忙呢?”
“我妈妈病了。”陆成渝说,“癌症。”
“啊……啊,这个……”总经理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话,“你们谢部长刚离职,你这又要走,你们部怎么办?你说你们让公司怎么办?”
他怀疑地说:“你俩不会是要合伙单干吧?”
陆成渝啼笑皆非:“不是,王总,我这也是真的没办法,事发突然,我妈需要人照顾,雇人我都不放心,谁也不想家里人得这种病,对吧?”
他三言两语打发了总经理,拒绝他交接完再走的要求,非常不负责任地甩手不干了。
慢悠悠地把煎蛋从锅里铲出来,放在一边的手机又开始震,陆成渝以为又是前上司,看也没看就点了挂断。
等等。
他拿起手机看来电记录,伫立片刻,打了回去。
“陆成渝!!”电话对面传来一声大吼。
他把手机拿远了点,“在在。”
“我是不是说过我今天的飞机,是不是说过让你来接我?嗯?两个小时过去了,你人呢!!?”
陆成渝讪讪地抓了抓头发,隐约中记得好像确实接到个电话,但以他当时那个混沌应激的状态,能留个印象已经很不错了。
“哦,”他面不改色地说,“怎么会忘呢,在路上了,为了接你专门去公司办了离职,前上司扣着不让走,不然早接到你了。”
“你最好是。”伍相旬哼哼,过会儿又不自在地说,“你真为了我辞职了?”
“嗯,”饭是吃不上了,陆成渝拿了钥匙出门,随口应道,“辞了。”
“……”
“我听见你开门的声音了。”
伍相旬抓狂道:“你是不是刚出门?陆成渝你个骗子你根本就不是为我辞职——”
陆成渝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接到了怨气腾腾的伍相旬。
“上车。”陆成渝挂在车门上,四指敲了敲玻璃。
伍相旬自己拖着行李箱哗啦哗啦地过来,塞进后备箱里:“你这是弄了辆什么破车,这坐着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