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鹗躺在手术台上,刚毅的面庞毫无血色,双唇泛青。
三个小时后,司鹗被推出手术室,等他醒来时,小助理站在病床边轻声开口:“司董,你醒了?”
恍惚间司鹗以为是家人守在身旁,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他盯着小助理年轻的容貌,迟钝地感受到身下传来剧烈的疼痛。
“司董,你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一周后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司鹗不适地拧起眉心,嗓音沙哑地嗯了一声,他的心里空落落的,生死关头自己的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小助理继续汇报:“司董,已经找到安先生了,他在你转移后被埋在废墟下,是安先生的团队及时搜救脱困,现在还在抢救,恐怕……”
司鹗开口问:“老狼……”
“老狼的情况也不乐观,他和队员们被当地政府临时羁押。”
“司董,你要注意身体专心养伤,集团和安保公司等着你主持局面。”
司鹗了然,没一会儿再次疲惫地睡了过去。
手术台,医生全神贯注地挽救伤者生命,已经长达十个小时。
护士推着伤患移入加护病房,司鹗靠坐在病床上,小助理瞅了一眼昏迷的男人,脸色惨白得像是纸。
司鹗失血过多,很容易感到累,让小助理离开后自己又睡下了。
两个男人躺在同一间病房,中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劫后余生的平静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这家医院距离战地最近,司鹗的伤势暂时不能长途飞行,A城的医师团队只能等到一周后司鹗平安抵达再进行会诊制定康复计划。
第二天
“司先生?司先生?”
护士叫醒司鹗,扶他坐起来吃下药,司鹗目光不经意地扫到旁边的床位,男人仍在昏迷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第三天
司鹗做了个梦,梦里安择被砸在废墟下,七窍流血一遍遍地哀求:司鹗,不要忘记我!
不要忘记我!
“啊!”司鹗惊醒,耳边传来吱吱嘎嘎的响声,在深夜的病房里格外突兀,他打开台灯,瞧见男人躺在病床上,浑身抖得吓人。
司鹗扯掉埋入皮下的注射器,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忍着伤口的疼痛,站在男人的病床边,看见他缠满纱布的脖颈、胸膛,身体连接着各种医疗仪器,苍白的脸上戴着氧气罩,神志不清的模样像是沉溺在恐怖的噩梦里,中邪一样。
突然,安择睁开眼睛,司鹗怔怔地盯着他漆黑空洞的黑瞳,像是有股无形的引力吸着自己深陷入无尽的恐慌中,司鹗心底一惊,摁下床头铃,没一会儿医生和护士,还有安择的秘书站满病房。
司鹗坐在病床边瞅着他们,彻底睡不着了,小助理给他的肩上披了一件外套,“司董,要不要我向院方申请,给你换间病房?”
“算了。”司鹗揉了揉眉心,“这是战地医院,伤员多,别给他们添麻烦了。”
小助理浅浅地笑了,“好的。”
司鹗瞧她一眼,“笑什么?”
“司董,我觉得你虽然很硬汉,受这么严重的伤连个疼字都不说,但是特别有人情味,不像老董事长只是凶。”
司鹗愣住,不像他?真的吗?
“司董,躺下休息会儿吧。”
司鹗点了点头,侧目瞧向一旁,医生站在安择的病床前神色凝重地检查,助理拉上隔帘遮挡住司鹗的视线,他阖上眸子,慢慢地睡熟了。
身旁的男人病情稳定下来后,医生带着护士离开病房。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安择还是没有醒过来。
司鹗的手掌撑着辅助器,艰难地迈着步子,小助理走进病房,“司董,已经安排好了,明天返回A城。”
“嗯。”司鹗的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小助理扶住他的手臂,司鹗坐在病床上大喘着粗气。
翌日清晨,司鹗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剃掉下颌冒出来的胡茬,他捧着冷水泼在脸上,又浓又凶的断眉滴着水珠,一扫近日的病态和颓废。
他撑着辅助器走出来,换上做工精良的正装,身材挺拔有型,浑身上下透着股霸道高冷范儿,小助理站在一旁犯着花痴:“司董,好帅啊!”
司鹗愣住,自己退役不久,身边又没有女性朋友,突然被女孩子这么直白地夸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小助理捂嘴偷笑,照顾司鹗这段时间,明显发现领导没有看上去那么凶,“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董事长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