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的标准,我应该也算是残次品吧,使用年限太短的那种。”桑夏冷哂。
“是,你自己也应该感觉到了吧,你的身体就要到极限了。”巫檀细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手中伞柄,“最多一年。”
“你的废话还和以前这么多。”
面对她的冷言冷语巫檀只是无奈地微笑,仿佛苦恼于妹妹的叛逆期的温柔好哥哥:“晋升。用魂力反哺生命力。”
桑夏突然有点想笑,把魂兽的生命力转化成魂力,再用魂力反哺生命力延命,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什么垃圾中继处理站。
“那就走吧,”她环顾过空旷开阔的斗罗殿内部,在那些镌刻着一个个光耀夺目的名字的灵位上一掠而过,毫无留恋地转身,带起披风下摆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我没有这么多时间能浪费。”
苍银骑士团正在斗罗殿外等候,见到她走出来后纷纷按胸行礼。在他们的认知中是千寻疾改组了利益盘结倾轧、早已沦为了贵族宗门子弟的镀金场的护殿骑士,给了他们这些出身平民的魂师机会,桑夏是他的女儿,自然也能得到他们的尊重和拥护。
只有霍弋的神情依然忧虑,他侧身看着和他擦肩而过没有停步的她,琥珀金的眼瞳里氤氲着一层潮湿的水汽,像初冬起了雾的阴郁清晨,酝酿着一场将要落下的雨。
钢索牵拉的升降机发出轰隆隆的响声,路过那些如钢铁巨龙般穿梭在其中的轨道、异兽一般蛰伏在缭绕的蒸汽云之后的机械造物和喷吐着明亮金红色光柱的熔炉,抵达地底。
巫檀拨动机械密码锁,扣合的零件在松动中发出细微的声响,金属浇筑的闸门在桑夏面前霍然洞开。
按照研究项目的不同堕月之庭内部被划分出了大大小小的区域,有的是日夜响彻着钉锤敲击的叮当声的炼金实验室,有的是血污侵蚀得锈迹斑斑的手术室或者说屠宰场,有的以铁精加固笼槛以免实验体逃脱,披白袍的研究员如同幽魂般脚步匆匆地在其间穿行。
但很少有人能深入这里,代号“枢心”的堕月之庭的核心区域。密集的管线和轨道如同盘踞的群蛇般将其环抱,齿轮在咬合转动中吱呀作响,熔炉熊熊燃烧,组合成了一个循环流转的魂导矩阵。
矩阵中央是一个偌大的水池,水池中的液体是诡异的深红色,间或鼓起细小的气泡,像是一池血水。
“其实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我有想过把门从外面扣死,把你们都烧死在里面的。”她咧开嘴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可惜不知道密码。”
“是由亚龙种的血液和多种药液混合而成的,”这句透着刻骨恨意的话没有让巫檀的神情变化分毫,口吻轻松地向她解释,“可能会很疼,要麻醉药吗?”
“不必了。”她冷淡地回道,摘掉军帽、解开披风、脱下军礼服外套,把这些累赘的衣服一件件丢到地上,解到衬衫纽扣时她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巫檀,后者举起双手,知趣地转身退出了枢心,重新转动密码锁关闭了闸门。
沉重的金属门本应能隔绝一切声音,但片刻之后闸门之后还是响起了惨烈不似人声的痛苦哀嚎,被地底的空腔共振反射出巨大的回音,就像有一千个一万个在岩浆和硫磺的泉水中经受审判的魔鬼正在凄厉地痛呼。
巫檀倚着闸门,脸上毫无动容或怜悯之色,熔炉迸溅出的火星擦过他的脸颊,高热的烈焰仿佛也无法融化他眼底覆盖的坚冰。
“皇女殿下。”
他微笑起来,喃喃低语:“欢迎回到地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