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好听,退亲是不可能退亲的。这般聪明机警的小娘子,何处找去。
见他所言有理,十六娘也不好坚持今日了结,当即拂袖而去。
唯余冯骥在原地,看着她背影,缓缓下阆苑桥,再拐道入墙,于一片紫藤下,时隐时现。绚丽夺目,光彩照人。
他不紧不慢出得府门,瞧见孙杜急得已在马上等候。
“孙将军,无需如此。殿下不急。”
“如何不急,从一早下了衙,殿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谁凑上去就给谁一顿揍。冯三公子,冯大人,赶紧,保命要紧。”
冯骥稳如泰山,“孙将军,要不你同我一道,入内见见。”
孙杜以为他口中之人是王康,“如何等得起,他王四老爷,殿下没空搭理。三公子走吧,再迟一些真不好。”
几番催促,二人方才一阵风驰电掣朝东宫而去。
眼下的东宫明德殿,赵斐然在窗牖跟前,手持书卷,安然靠在长条案后,香烟袅袅,安宁定神,他却一时靠在左侧,一时又靠在右侧。那一双罩子,更是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书卷之上。
他绝了陛下的圣旨,已经半月功夫。多少闲言碎语,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多少打听之人,他一个字也没有告知。
不知为何,那不知好歹小娘子的消息,却似不听使唤,成日往他耳朵里窜。
她今日去汇通书肆,明日去汇通书肆,后日么,当然还是汇通书肆。
若非知晓她是什么模样,他险些以为她是徐掌柜的妹妹!
那徐掌柜也不好,偌大书肆,日日往来之人不知凡凡,偏生对十七娘与旁人迥然不同。即便她身旁那笨丫头金桂,无论早晚,也能得徐掌柜亲自接见。
当真气煞我也。
而今又听闻冯骥携礼下定,赵斐然脑中突然想起她之前的话,“定下十六姐的亲事,家中就该操心我了。”
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小娘子,操心个什么。
一面如此念叨,一面急冲冲将冯骥招来。
定亲,孤看你如何定亲!
如此这般,待冯骥入得东宫,自是没什么要紧事。赵斐然装模作样说道太和县水灾。
冯骥借饮茶的功夫,掩盖自己的失态。
嗯,太和县水灾真真要紧,碗口大的六苫河,决堤,能决到何处去。
继而,又说到陛下寿辰,康老王爷寿辰……我朝河清海晏,万国来朝,找出如此多要紧事,也不容易。
如此这般,稀里糊涂到得正午之后,冯骥看看天色,心觉不能再等。
“殿下,这个时辰,宣德坊估摸着该签下婚书了。”
赵斐然似被人捏住尾巴,“冯公子年岁几何?着急成亲。”
见人依旧不愿意开口,冯骥只好作陪,“二十有三。”
“不急,朝中大臣,年近而立成亲者不少。晚些便晚些,不妨事。”
赵斐然仍旧挺立。
冯骥继续使力,“臣来时,听王四老爷说,家中近来艰难,定下十六娘,还指望臣帮衬一些,若有合适得儿郎,替旁的几个小娘子也看看。”
王康如何人物,在座之人没有不知道的。
冯骥此言,赵斐然自然不信。然,思量几个来回之后,终究是对王康的愚蠢涌上心头。
遂赵斐然不确信道:“他虽愚蠢,不止于此。”
言下之意,孤还未开口,他可不敢给十七娘定亲。
冯骥意会,“可臣听闻,三日前王四老爷在胡记酒坊,同人说道,半月不闻皇城动静,流言只是流言罢了。”
话音刚落,孙杜飞身来报,“殿下,又一队人马去宣德坊提亲去了。”
赵斐然撩开窗户,蓦地探出头来,“是谁!”
“汇通书肆,徐掌柜。”
一听是徐掌柜,赵斐然和冯骥俱是惊讶。
这半月来,王十七娘同徐掌柜,往来甚密。
往来甚密啊!
(本章完)